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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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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洲到上京,路途漫长。

阮进来挑帘问车夫,说:“距离上京还有多久?”

车夫扬起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朱雀门,说:“进了朱雀门便是上京了,大人稍安勿躁。”

阮进宝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他有些焦躁,他从腰间摸出一方帕子,那是竹韵的。阮进宝想起临行前竹韵将这帕子塞给他,她懂事地说:“长路漫漫,大人好生珍重。上京城中人心险恶,大人也多提防着些……”竹韵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听得阮进宝心都要化了,他一刻都不想和这女子分开。

阮进宝抚摸着那方帕子,心又安定下来,此事过后,他就能带竹韵好好活了。

马车忽然停下,阮进宝掀帘探出头来,他将文书递给监门卫瞧,监门卫一挥手,对里头喝道:“放行。”

阮进宝进了城门,车夫下马,敲了敲他的车窗,说:“这一路上舟马劳顿,马都累的不愿意跑了。大人行个方便,下来换辆马车吧。”

阮进宝应了一声,就配合地下来了。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阮进宝几次都要沉沉睡去了,马车还在向前行驶。

按理来说,不管是去政和殿还是大理寺都不该这么久。

阮进宝掀帘看窗外,发现现在走的是一条小道,他不由得问车夫:“这不像是去政和殿啊。”

车夫驱着马,头也不回,说:“不去政和殿,也不去大理寺。丞相大人邀您一叙。”

阮进宝直觉不对,他硬是扯出个笑,说:“师傅莫要同我说笑,相府不也在上京城内嘛。”

车夫回:“丞相大人在城外新修了栋宅子,那儿风景宜人,山好水好,特意让您也去看看。诶,到了,阮大人下来吧。”

马车停在一座大院前头。门是红棕色的,上头还盖着几层青瓦,站在门口还听得到山间小溪的水流声,确实是个远离喧嚣的好地方。

阮进宝刚下马车,便有人出来迎了。

屋内种了两棵梨花树,树间还有张石桌子,再往里走些,红漆刷的柱子支撑着屋檐,引阮进宝进来的丫鬟也不说话,偌大的院子,寂若无人。

丫鬟推开门,对唐祈醉说:“大人,人到了。”

唐祈醉抬起头,说:“去备茶吧。”

阮进宝从进来开始,脑中的神经就没松懈过,此刻他低着头,不敢看唐祈醉,只拱手行礼,说:“下官见过唐大人。”

“阮大人不必拘礼,坐吧。”

阮进宝揣摩着唐祈醉的心思,坐下了。

丫鬟也在此时,沏好了茶端到阮进宝手边,阮进宝接了茶,对丫鬟轻轻颔首。

唐祈醉没再说话,堂内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静。

阮进宝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开口说:“不知唐大人今日找下官来,所为何事?”

唐祈醉将口中的茶叶子吐出来,不愿再喝,说:“阮大人有心,为皇上选了匹上京养不出来的盗骊马。”

阮进宝赔笑说:“唐大人谬赞。”

唐祈醉又说:“只是这独具匠心的礼物突然变成了意图行刺的孽畜。阮大人,你怎么看?”

阮进宝马上起身,曲腰行礼说:“下官献的马伤了三皇子,下官罪该万死。只是这世事难料,下官实在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你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唐祈醉缓缓起身,“可你主子料事如神啊。”

阮进宝仍曲着腰,不敢言语。

唐祈醉缓步走到他面前,垂眸俯视说:“你主子是谁?”

阮进宝弯着腰,只能看见唐祈醉火红的衣裳下摆,他沉声说:“下官听命于皇上,为百姓行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是么?”唐祈醉掐住阮进宝的胳膊,指间微微用力“你是个忠心的,到了我面前还不肯说真话。可你主子没保护好你的人,你最爱的人落在我手里了,怎么办呐?”

阮进宝胳膊上的骨头好像要碎掉了,他疼得脊背冒汗,可他仍然不敢抬头,只能忍痛说:“唐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唐祈醉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她说:“你背后的主子没保护好你的竹韵,她现在落在我手里了。她生或死,全在我一念之间,这样说,阮大人听懂了么?”

阮进宝几乎已经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终于忍不住,放下手,抬头说:“不会的,他答应我会让竹韵安然无恙的。”

唐祈醉冷眼看他,说:“我想查谁,想要谁的命,这上京城中哪个敢说能拦住我?”

阮进宝不顾断臂,应声跪下,说:“是温规清,是他让我挑马送给李良的。”

唐祈醉寒声说:“他让你送马做什么?”

阮进宝摇摇头,说:“他只告诉我,我按照他说的做,他就将竹韵的卖身契作废,我不过奉命行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唐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唐祈醉沉默须臾,便对阮进宝说:“皇上召你入京,你面圣时将你知道的如实告诉他,说错一个字,我让你和你的可心人葬到一起去。”

阮进宝连连磕头,说:“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唐祈醉起身,看了眼旁边的丫鬟,说:“送他走。”

阮进宝走后,唐祈醉又坐了回去,说:“果然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宋逾明从屏风后走出来,说:“他若真能在皇上面前将实话吐出来,皇上也该反应地过来,这是盆冲你我来的脏水。”

唐祈醉磕了磕杯,说:“只怕他不会再有皇上面前吐实话的。”

宋逾明诧异:“你不是威胁他了么?”

唐祈醉说:“温规清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这个人的城府可见一斑,他手上必然还有别的筹码。更何况,竹韵压根儿不在我手上,我不过是吓一吓他,等他回去和温规清对了账,就也该反应过来了。”

宋逾明叹气,说:“此次是我连累的你。”

“官场之上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我自己技不如人,让人捅了这一刀,我认了。”唐祈醉话锋一转“孙长宁你问出什么来了?”

宋逾明坐到唐祈醉边上,说:“洪庶原先是个赌鬼,在赌坊里欠了钱还不上了,赌坊便扬言要打断他的腿,这事儿刚好被孙长宁撞见了。他帮洪庶还了债,还帮他在典厩署里找了份差事。”

唐祈醉冷哼一声:“一文不值的善意。到时候大理寺问出来,孙长宁便是洪庶的救命恩人,洪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有这样的说法,更让人深信不疑了。”

宋逾明接着说:“我前两日带孙长宁去大理寺审过洪庶,他一点不顾念孙长宁的恩情,一口咬死了孙长宁。温规清确实有手腕,将人拿的这样死。”

“想要拿死一个人,”唐祈醉的眼中含了几分戾气“威胁比施恩好用多了。此事过后,赵继勋与我离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下只能想法子把你摘出来,否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如唐祈醉所料,阮进宝在赵继勋面前对温规清只字未提,他发自肺腑般在赵继勋面前哭诉:“微臣承着圣恩,不过是想挑匹良驹,略表微臣的忠君之心罢了,可如今微臣此番心意却被奸人利用。不论如何,此事因微臣而起,三皇子受伤,微臣有脱不开的干系,皇上,微臣罪该万死!”

这一番话术,背后一定有温规清指导,阮进宝将谄媚上升到了忠君,赵继勋无论如何都不会苛责他了。

唐祈醉扫了眼温规清,温规清从容地看着赵继勋,眼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好像被那笑意点着了,突然出列,说:“阮大人说得好无辜,可依我看,此事并非与阮大人毫无关系。盗骊马性情暴烈,此事人尽皆知,莲瀛山脉有那么多良驹可选,你非要选盗骊马么?”

阮进宝倏地跪下:“皇上明鉴!微臣在献马之前请了专人训练,确定了此马性情温顺了才敢献与皇上!”

唐祈醉不依不饶:“畜牲性情难辨,这样简单的道理阮大人也不明白么?仁德年间,我朝就有过想驯服盗骊马最终却被摔成残废的人,阮大人对此事毫无耳闻么?你一口一个忠君之心,可依我看,你却是在拿皇上的性命,去赌一匹马是否乖顺。阮大人,这便是你的忠君之心!”

阮进宝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请皇上明鉴!”

赵继勋面色不佳,他看着阮进宝寒声说:“那孽畜突然暴走,朕不怪你。可你一心想着讨好圣听,向上谄媚,凌洲的百姓,怎么能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朕便剥了你的职,你子孙三代也不得入朝为官。”

阮进宝仓皇之间看了眼温规清,发现他没有要出来替自己说话的意思,顿时就明白自己是个牺牲品,可如今他已经走到这般田地,便只能含泪接了赵继勋的旨。

阮进宝被押解下去了,又有人将洪庶拎了上来。

洪庶上来便咬住孙长宁,说:“皇上,我受恩人所托,才在食槽里混了草药。小人才疏学浅,不认得那是什么草,只晓得是恩人所托,小人为着恩义才帮了这忙,谁曾想他竟有这般祸心。”

孙长宁是宋逾明的人,上一次赵继勋就碍着宣德侯的面子没拿他,所以孙长宁此刻正立于朝堂之上,他听得气不到一处来,当即便出列骂道:“我好心救你,给你谋差事,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么?”

孙长宁骂完,就跪在地上,对赵继勋说:“微臣从未做过这等不忠不义之事,皇上明察!”

此时,钱子闫才终于站出来,说:“这种事,你当然不敢做。可你身后有谁撑着,谁说的准呢?”

宋逾明转头,看钱子闫,竟笑了出来,说:“钱大人指桑骂槐什么呢?觉得这事儿是我派下去的?”

钱子闫说:“不敢,您贵为宣德侯之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不忠之事。”

宋逾明对赵继勋拱手行礼,说:“微臣管教无方,让长宁挨上了这样的事。可皇上不能单听洪庶一面之词,臣自请停职,府中也能任由诸位来查,以此来证清白。”

赵继勋当然不会就这样查宋逾明,这是打宣德侯的脸,可他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梗坐在龙椅上。

岑无患及时道:“哪儿有手下人做错事,主子挨罚的道理。宋家为邶朝鞠躬尽瘁,要查也会是查孙长宁,宋大人何必揽责。”

赵继勋如见救星,他忙不迭点头,说:“对,逾明,此事与你无关。将孙长宁带入大理寺,供大理寺审问。朕今日也乏了,此事之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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