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远处正是之前被夏栎驱逐到顶楼来的压魂。
夏栎神色一动。
在压魂前方,背对身站着一个双手从头顶地挡在自己身后灵体的女人。
只见她反手抵住压魂那具有强大压迫感的腐烂巨脸。
诡异力量的影响下,她的双手已经发黑发臭,不断地往下流着液体,身上白色的羽绒服袖口上满是污渍,脖子上带着一条红色围巾。
整个人似乎是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披头散发,脑袋无力地垂下。
“应齐?”她吃力地吐出两个字,“救我,我快撑不住了。等我死了,这里会再添一个灵体,你们也不希望这个事情发生吧。”
夏栎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并没有在撒谎。
因为,她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而且靠近才发现,她的袖子上根本不是双手上滴下的液体,而是从内而外渗透出来的,这就意味着她几乎已经整个人都被腐蚀了。
就算是只腐蚀能看得见的双臂,那也离心脏非常近了。
可以说,完全是一副将死的模样。
灵体是不能轻易接触的,在夏栎经历的几次诡异事件中,除非特殊情况,都是隔着封印物去接触灵体的。
他只见过一个人可以直接接触,那就是老鲁。
可能同样是灵体在手上的缘故?
“呵,你们再看下去,我可真的要死了。”女人抵住压魂的双手开始疯狂地颤抖,“等我死了,你们以为自己跑得掉吗?”
见几人迟迟没有上来救她,女人歇斯底里地叫喊道。
夏栎在犹豫。
并不是他怕压魂,压魂的触发机制他在大厅时就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他们现在身上没有任何带血的物品,也没有红色的东西。
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个。
他真正顾虑的是女人说的,一旦她死亡,整个空腔里就会再多一只灵体。
夏栎摸了摸口袋里的绣花剪刀,开始考虑,如果自己把它丢到压魂身上有几成记录能够暂时击退他。
“哈哈,怎么会呢?我们当然要救你啦。”应齐突然在他身旁笑出声。
猛地。
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往压魂那里一丢。
还没等夏栎看清楚,那东西瞬间就攀附住了压魂。
“啊!”猝不及防被压魂松开的女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低头撑着地缓了好一会才起来。
“怎么会……”她并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情景,只是微微侧头,喃喃道。
夏栎也瞪大了双眼,应齐居然把之前收容的断手扔了过去,断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地在压魂身上摸索,拉住压魂就往天花板拽去。
嘀嗒的黏稠血液不断地从断手的破裂处流出,越流越多几乎整只手都被覆盖了上血色。
渐渐地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摊小小的血水坑。
“扑通。”
压魂此刻似乎试图抬脚去踩压拉住自己的断手,却以为重心过于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夏栎先是心里一喜,以为双方已经达成了平衡。
但转念想到之前柴佳瑜所说的,一双断手都压制不住压魂,只能牵制一会,更别说现在只有一只了。
不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只左断手应该有瞬移的能力。
“天……”身后的柴佳瑜倒吸一口冷气。
断手不断地将压魂往天花板拉。
摔倒的压魂神色呆愣,表情僵硬,试图去用脚将断手踢下来。
终于。
在压魂的重踹下,断手被迫松开了手,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紧接着就遭到了踩压。
空间里响起令人牙酸的裂骨声。
夏栎能明显能看到,断手的骨架都已经被踩地错位了。
断手也不是没有反抗,偶尔它也能抓住压魂的脚将他拖进地板里。
不过很快,又会被压魂踩住手背处,失去反抗能力。
它怎么不跑。
夏栎眯起眼睛。
难道现在的左手和之前的左手有什么区别吗?
要说区别,其他的夏栎也不知道,毕竟他现在无法近距离地去观察断手。
不过,有一样东西是明显不一样的。
现在这只手上没有戒指。
难道,是那枚戒指让断手可以随意移动的?
“赫赫赫……”
女人喘着粗气,费力地站起。
看着对峙的两个灵体慢慢地往后退,她低头似乎在警惕地看着目前的状况。
太近了。
当夏栎注意到女人时,她已经越过应齐靠近了自己。
突然,女人猛地抬头。
夏栎看到一张惨白的年轻女人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面无表情,只是双眼死死地看着夏栎。
突然。
“叮咚,叮咚。”
柴佳瑜手里的手机连续响起两声来电消息。
不好。
夏栎来不反应,女人的额头就顶住了他的额头。
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一双手用力地摁住了。
“放开我。”
幽魂一般的女声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开了死寂的通道,充满着诱惑和哀怨的沙哑声音传遍了整个空间。
女人似乎是愣了愣。
夏栎心下一松。
下一刻。
他就看到女人扬起一个古怪的微笑,并不出彩的脸上满是恶毒的神情,双眼如淬毒一般盯着夏栎。
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脑袋被女人大力地向左拧动。
怎么回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对人类强制失败的。
夏栎脑子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剧痛。
“柴佳瑜!”应齐发出怒喝,瞬间将几人吞噬黑色光线中。
“哦哦!”柴佳瑜才反应过来,拿起一把刀毫不犹豫地自己的手上砍去。
瞬间鲜飞溅,温热的血液在冰冷的空气下冒出阵阵的白色蒸汽。
“啊!”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陶洁香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双手会被直接砍折,刚才柴佳瑜砍向她自己双手的刀就像是落在了陶洁香身上,刀痕深看见骨,几乎要将她的手砍下来才罢休。
仅剩皮肉和骨头也摇摇欲坠地挂在手腕上。
陶洁香惊恐地看向柴佳瑜,深刻的惧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死亡之感蓦然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的诡异力量虽然不在手上,但要产生作用必须用手,现在她的手几乎全废了,唯一的谈判资本也消失了。
陶洁香想不明白为什么形式一下就变得极其糟糕,尽管她还没有死,但是如果再没有人救她的话,按照这种出血量和她刚刚干的事情,到时候应齐肯定会对她进行一场极其残忍的清算。
应齐他们靠近之前,她确实是在和压魂抗衡。
但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压魂只盯着她杀。
半小时前。
陶洁香几人已经联手将拼合到只剩差一只左手的断肢给拧转了。
不过此时在三人中有一个陌生的人。
看上去是个中年男子,样貌普通,属于第二眼完全无法再回忆起来的长相,但嘴角下的一颗痦子让他有了些许不太明显的辨识度。
“怎么回事?”江原正要拿起封印物将灵体完全收容,却发现此刻灵体的左手空空荡荡的,松垮的袖管里什么都没有。
中年男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无法完整地收容这个灵体就意味着,这片空腔很大概率并不会消散,他们只会被困在这里。
“不可能……”江原有些郁闷。
他们一路上来基本每一层楼都粗略地观察过,这个死亡人数,说是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而且,他们在楼下和夏栎对峙的时候,明确只剩下一只左手和脑袋还没有拼合,不太可能在又杀了这么多人以后,这个灵体还不能拼合完整。
“算了,事已至此,下去吧,去找应齐他们,我们没有感知灵体的方法,反正一部分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去只要考虑如何离开这里就行了。”
江原一处定音,另外两人也没有反驳。
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下了。
而当他们还在思考如何去打动应齐放下芥蒂来和他们合作的时候却突然心里一惊。
“啪叽,啪叽。”
沉稳、伴随着黏液的声的脚步在他们周围响起。
“可恶,怎么回事。”中年男人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声音分明是原先一楼大厅里的那个压魂,他知道是高卓的灵体。
一旦被高卓的脚踢中,人就会瞬间失去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任灵体踩踏,直至被踩成一摊肉泥,如果对象是灵体,则会陷入短暂的死机状态,必须不停地踩踏才能维持。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陶洁香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不由开始回想在大厅时,夏栎是如何对付压魂的。
不行,当时为了防止被发现,所以离的有点远。
“啪。”江原果断地打开手电筒,驱逐了断肢。
他皱着眉头,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最好也不过是收容一个,不如先把断肢驱散专心对付压魂。
“应齐他们来了。”中年男人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定位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肯先开口。
终于。
“我要那个夏栎的手。”陶洁香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她用手笼络了一下脖子上的红围巾,试图去驱散那刺骨的寒冷。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