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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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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瑜伸了个懒腰,懒散开口:“时潇,田振峰江城这边的已经差不多了,其实犯的事儿不算很大,罚金他媳妇交过了,应该也快从看守所放出来了,你那边有头绪了没?”

“嗯,差不离了,但是暂时动不了。”时潇靠躺椅上,右腿微曲着,瞥了眼屋里,低声回道:“找不到直接证据,......目前还没理由请人配合调查,我人还好好的在这儿,要不是田振峰犯事儿,连问都问不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奇怪,田振峰跟送上门来的一样。”曾瑜吸着烟,含糊不清开口:“他跑江城犯个事儿,干嘛呢?呵呵——总不能真是来江城给案底盖个戳?何必呢?”

时潇眉头微皱。

这点确实古怪,田振峰可是第二次去江城,第一次是口头教育不过瘾,所以第二次故意犯了点不大不小的事儿,就为了让他警惕的同时,也给他理由询问田振峰,如果真的是林锦光授意的。

那他到底为什么呢?

林晦听到阳台没再有声音,以为时潇已经打完电话,喊道:“时潇,你这些东西放哪儿?”

时潇听到林晦没异样的声音,挑了下眉,这边跟曾瑜聊的也差不多,听到那边差点没被烟呛出好歹的曾瑜动静,抢白:“嗯,我对象,挂了。”

“哎,怎么有其他人的声音?”曾瑜咳嗽一顿,顾不得烟还没吐出,边呛边咳嗽:“咳咳咳——时潇,是你那个对象吗?靠,你丫挂得真快!”

“干嘛?”时潇挂了电话也不动,随口问向身后,他知道不管他声音多小,林晦总能听得到。

椅子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林晦索性半跪时潇身边。

时潇还没来得及动一动,手便被林晦紧紧握住。

时潇懒散偏头看向林晦,嗓音散漫:“怎么了?”

“有点难受。”林晦现在的姿势并不好受,本来个子就高,还半跪在躺椅旁,头却挨向时潇,喘息几乎擦着颈窝过去,闷声道:“本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不觉得,一看到你就忍不住了。”

时潇闭了闭眼,额头贴向林晦,十指相扣几乎是扯着林晦起身,坐回沙发。

林晦把头靠在时潇的脖颈间,低声道:“我已经开的很快了,但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抢救室,再次出来——”

林晦现在只要想起那天晚上红蓝闪烁的警车警笛拉响,发动机不堪重负嗡鸣冲向最近的医院,就忍不住脊背发凉。

林晦沉默良久:“我闯了五个红绿灯,一路甚至连刹车都不敢踩,......时潇,她还是没了。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只是开车刚好路过她那儿,她就倒在地上,身下好多血,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医生甚至没跟我说怎么送来的那么晚,......我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我能早点过来,是不是——”

时潇那天其实没在,但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无力地靠坐长椅上警务服和手上沾满不属于自己的血的林晦,低声道:

“林晦,医护人员比你见证了更多......生命的消亡,你比其他人更感性,作为人而言,这点很好,但是如果你做刑警,这点真的不好。尽人事,听天命,别总是拿情怀绑架自己,林晦,你一直在苛求自己。”

“......”时潇沉默半晌,还是说出口:“对于那个姑娘而言,你只是个过路人,你能看到倒在地上的她,并且把她第一时间送到医院,冷血点说,已经完成你应尽的任务,医生也尽最大的能力去抢救她,他也完成了责任,所以,别苛求自己了,行吗?”

林晦闷声道:“当时她家人很快赶了过来,她哥哥走过来跟我说,谢谢你,警察同志,还拿纸给我擦手的时候,我......差一点就绷不住了。”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为什么会一个人挺着肚子躺在血泊里,她躺了多久,我都不知道,我还埋怨她的家人为什么不看好她,让她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散步,我问了。”

“他说......他们在加班,她应该是因为不开心偷偷跑出去的,偏偏这时候流产血崩了......没救回来。时潇,我当时就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时潇叹了口气,这一关必须林晦自己一个人过,低声对林晦说了件事:“林晦,我之前当警察的时候,协助消防员同志劝过一个跳楼的人,他跟我聊了好久,就在安全绳马上就套到他身上,消防员即将扑到他身上那一刻,他转头跟我说了声再见。”

“......然后跳下去了,那栋楼真的很高,气垫也没救回来,没等到送医院就去世了,参与那次救援的消防队员和警员心理或多或少都出了问题。”

时潇手指攥紧:“但是没办法啊,林晦,他跟我聊了什么我甚至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他跟我聊得很开心,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以为他要走下来了,林晦,但是他跳下去了。”

时潇推开林晦,四目相对:“我知道你童年的时候相继经历了至亲之人的离世,人性很难琢磨的,林晦,我不知道这跟你多于常人的同理心有没有关系,但是林晦,你既然选择当刑警,第一课你就是要学会冷漠,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但是你必须学会。”

林晦的眼睛瑟缩一瞬,低声回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陪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了,沙发上的只剩时潇一个,时潇抚过身侧留有余温的浅坑,眼却远远望向深沉的无边夜色。

时潇半阖眼皮。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认为林晦并不具备一个当刑警的品格。

哪怕林晦懂人情,懂进退......

唯独不懂自己。

时潇早就发现了,林晦向下看的时候,会不遗余力地共情每一个他遇到的人,受害者也好,嫌疑人也罢,只要是人。

林晦并不会跟人说,而是默默记下,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无异于一次次存下一个个定时炸弹。

私心而言,时潇希望林晦永远不会发现,一辈子也别爆。

林晦受不住,......他也受不住。

时潇想起那个雨夜的赤红,眉头就抚不平,好不容易平复酸痛的心脏,找到林晦低声道:“别想了,行吗?睡一会儿,我陪你。”

时潇眼下是压不住的青黑,眼底凛光闪动,他得找人。

......聂双。

硬质皮鞋踩地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连廊尽头,正从301室推门出来的服务员循着声音看去。

面无表情的男人似乎感受到目光的存在,手指上随意挂着的银丝框眼镜架回到鼻梁,视线穿过镜片落在看向他的人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余光瞥了一眼墙上的标号,探询地温声问:“姑娘,请问里面现在有人吗?”

服务员怔愣一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301室,下意识点点头回道:“您说301吗?里面已经有一位先生在等人,您是?”

聂双缓步走近,闻言挑了挑眉,捎带手把缀着钻石袖扣的袖口也挽上去,委婉地推拒服务员替他开门的动作。

“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去忙吧。”

聂双反手关上茶室的门,笑着问向沙发上颀长的黑色身影:“原来找我的人就是时队您啊,......怪不得没从林晦那边找我呢,林晦呢?是他没空还是您压根没打算让他知道呢?”

时潇冷着眉眼,微微起身,透着股不太发自内心的礼貌,待到聂双走到对面坐下才坐回沙发。

“......他加班没空,找聂先生也是出自我私人邀约。”

“哦,我明白了,那就是他不知道。”聂双接过时潇推至他面前的茶,笑眯眯地开口:“行,那我们就闲话少说,有什么话您直接说,......能帮上忙的我不一定帮,不能帮上的我一定不帮。时先生~但说无妨。”

阳光冷冷地撇下,照人身上并不暖,时潇面容冷峻,眼睑处刷出片阴影,没管聂双嘴皮子费的那些工夫,黑眸内的情绪沉得看不出,声音温沉:“林锦光是真的没问题,还是你不想他有问题?聂双。”

聂双动作一顿,审视抬眼打量起时潇,低低笑出声:“时潇,你可真是每句话......都让我意外,林晦知道吗?额,他肯定不知道。”

时潇冷漠地抬眼看向聂双,没做声,等着聂双出声。

再次开口,聂双的声音已然染上冷意:“恐怕得让你失望了,那么大个公司一点没问题不可能,有点龌龊很正常,但是你想的那种,确实没有,唔,大概该讲我没查到。既然你都这么直接了,那我也不跟你绕。”

聂双好整以暇地:“我确实不想让林锦光在这方面倒台,再说了就算查下去,也不一定倒的是林锦光,保不齐......就是哪个被推出去的倒霉蛋,比如说法人,会计什么的,而且也犯法不是?”

时潇捏了捏眉心,聂双别的不行,只说话模式跟林晦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说话滴水不漏,尤其是故意曲解问题,绕来绕去扯一堆有的没的这点真是像极。

“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吗?聂双少爷?”时潇冷冰冰开口,眼神锐利似鹰隼猎食,一字一顿,“我说的是——聂双你不想林锦光有问题,因为林晦,对吗?”

聂双交替敲着扶手的手指一顿,挑了挑眉:“嚯,那么直白啊,时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如实回答你?以什么身份?林晦男朋友还是我朋友?”

“恐怕你要失望了,虽然说出口的话收回来不太好,不过后者我已经决定收回了,至于前者?那我得考虑考虑,多了三个字的区别可海了去了。”

时潇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了圈儿,最后几个字还是说不出来,声音冷然:“你很矛盾,既想帮林晦找出来,你也怕林锦光如果真是杀害林晦父亲的凶手,并且被我们找到证据,绳之以法,林晦会因此无牵无挂而选择......”

聂双靠回沙发上略往后仰头,脸上表情分明没什么变化,观感却无端被蒙上层阴翳:“打个比方吧,你说要是有人站在万丈悬崖之上,只靠一座被两条绳索编成的桥撑着,他却怎么都不肯下来,那该怎么办呢?时队长,说实话,本来真对你寄予厚望,万一你就能让他心甘情愿走下来呢?林晦确实很喜欢你,但也只是喜欢罢了。很明显,你也乏力了,对吧?”

聂双转着杯子,抿了口茶:“我知道你们在查林锦光的同时,也一直在查着我伯母的事,不用那么惊讶地看着我,用不着别人透底儿,我只肖看就能瞧出来。”

聂双顿了顿:“林锦光手段确实厉害,你们大可以查出林氏的问题,大不大我不知道,说实话你们就算想查他,多的是人不想让你们查。”

“但你们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查到林锦光头上,不然那群嫉恶如仇的老家伙不会由着他蹦跶那么久,不是简单的我想不想的事儿。”

时潇抿直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现在的大脑混乱一片,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完全理不出头绪。

聂双支起手肘,似笑非笑地冲时潇道:“当两条绳索同时被人斩断,时潇,你说桥上的林晦会怎么样?优渥的财力,宠他的新家人,时队长,你说他还缺什么呢?”

“但是林晦他早就想跳了。”

聂双声音很轻:“就靠那两条他血亲浸满的罪恶绳子托着他呢,如果两条都断了,或者说有一天两条融为一条,然后砰的一下断掉。......会掉下去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林晦性格怎么被我伯母养成那个样子的,家庭条件摆在那儿,但是他太柔了,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他哪儿那么多同情心泛滥呢?”

时潇置若罔闻,放下一口没动的茶水,靠回沙发,嗓音微冷:“当初他上警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同意?”

“嗯,我跟那思想腐朽的老年人难得意见一致,不过我可没他那么不懂变通,至于林晦知不知道,大概不知道?也许吧。”聂双略微一点头,“以前我太天真,没意识到林晦问题那么复杂,单纯以为找到凶手,林晦这个坎儿过去了就好了。”

“我以为的坎儿过去了就是路,林晦的坎儿过去了是悬崖。”

“后来林晦自己决定上警校,不过他还没毕业,我就知道他要去哪儿,其实吧,就林晦进去那职位,没多少权限,查到我伯母那儿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我也不在意,总归是活着的,至于爱怎么活,我不管。”

“本来这种恶心人的平衡维系的好好的,后来天平动了,唯一的变数是你和林锦光。”聂双摇了摇头,蘸了水的指尖轻点桌面,划出个旁人看不懂的字儿,低声道:“你有能力也有志气,嗯,你猜的没错,也确实查你了,倒也不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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