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容霏红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藏山。
“我……”
容藏山看着荣霏脸上对他浓浓的失望,以及伤心,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自己问出了这样的话。
但是很快,这念头便消失了。
他必需问出这句话,否则即便真不是霏儿做的,日后他们之间也会产生嫌隙,直到彼此渐行渐远。
“霏儿,你先回答我。”容藏山此刻内心也很痛苦,他也不想这样质问自己的亲人,“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容霏摇了摇头,“父亲,不是我。”
见对方还是迟疑地盯着自己,荣霏当即立掌发誓,“我荣霏在此立誓,胜儿之死若与我有关,我必遭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话落,她看着容藏山,“父亲,你可满意?”
对方都在他面前发誓了,容藏山自然也放下了心,“霏儿,你别怪为父,为父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容霏虽这样说,但她还是拉开了与容藏山之间的距离。
“霏儿……”容藏山伸了伸手。
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
“父亲是不是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才会这样问?”荣霏转移了话题。
容藏山收回了手,“你也听到了?”
容霏点了点头,“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些个流言蜚语会如此巧合地传入你我的耳中?”
“要知道,知晓此事的人可寥寥无几。”
经荣霏提醒,容藏山心中咯噔了下。
是了,他只顾着伤心了,却没有思考过这背后的意图,现下一想,定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莫非,莫非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要离间……
“定是背后之人意图用此离间父亲与我和锦儿之间的关系。”
荣霏的声音同一时间想起。
“锦儿就更不必说了,父亲也是看着锦儿长大的,必然知晓他的心性和品性,他从自小便纯良端正,断然做不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锦儿向来心地善良,容藏山是知晓的。
甚至多年前,锦儿还因为看不惯霏儿的做派,与之大吵了一架。
之所以记得这般清晰,是因为当初霏儿甚至专程出宫来找他倾诉。
母子二人和好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另有他人。
“定然是李云骁。”容藏山愤怒地一拳砸在桌上。
只听“砰”的一声,桌子顷刻间化成了碎屑。
好啊,好得很,好他个李云骁,是他小看此子了。
若非霏儿在侧提醒,他怕是就要上了这钩子了。
从容府出来,坐回马车的那一刻,容霏脸上的悲切与愤恨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哪里有半分死了侄子的伤悲。
在容藏山不顾她的意愿,为了一己私欲,强行将她与心爱之人拆开,让他嫁入李承德那个狗东西的那一刻,她便不再当他是她的父亲了。
当初,李嗣还在位时,李承德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竖子,手中半点权柄也无。
可容藏山却因为李嗣的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地将她嫁了出去。
害她与心爱之人——
其他人都在护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她们淌入火坑,只有他,只有他为了权柄,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推了出去。
明明……明明从小到大,他都那么疼爱自己,容霏一度以为他疼爱自己胜过了哥哥们。
可笑的是,残酷的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拳。
那一刻,她从小引以为傲的父爱,仿佛成为了一个笑话。
可恨她居然直到那一刻,才看清了容藏山的真实面目。
至于容中胜那个蠢货,留着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
毕竟跟在李承德身边这么些年,李承德的想法,她也能猜到一二。
明日早朝,容藏山手里的兵权怕是也保不住的。
荣家已经废了,只是如今尚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这出戏她必需唱一唱。
毕竟,多一个盟友总是要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上许多的。
回到宫中,荣霏对身边人吩咐道,“去给太子知会一声,令他放心。”
直到回到家中,看到林菀,江英被李承德搞得不爽的心情这才一扫而空。
那狗皇帝成心惹她不爽,他分明早就跳过自己,吩咐了宋寒暗中盯着一切,自然也知道了一切是太子所为,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甚至一石二鸟,明日也可以趁机收回荣家手中的兵权。
却还在她跟前装。
他这样防着她,把她放在监察司时刻监视着自己,以为宋寒只衷心于他一人,却万万没想到,宋寒原本就是她刻意给他准备的吧。
自己船翻了,还不知道呢,还跟苍蝇似的在她跟前晃悠。
次日早朝,杜文将容中胜一事简要概明,“……此事却与太子殿下无关。”
李承德目光巡视了一圈,道,“既与太子无关,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他话落,朝中响起臣子之间的议论声来。
“怎么?”李承德见此,说道,“尔等还有异议?”
议论声消失,大殿又恢复了寂静。
忽然一臣子出列,“陛下,容中胜此举实在恶劣,不但影响了皇家声誉,甚至于还差点拉了太子殿下下水,即便他以死谢罪,却仍然不能起到震慑作用。”
“哦?那依你之见,”李承德道,“该如何做?”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臣认为,容中胜之所以敢如此造次闯下这般滔天大祸,盖因容老将军溺爱所至。”
他说到此处,直视着容藏山道,“容老将军年事已高,连子嗣都教管不妥,又如何掌管兵权呢?”
容藏山气得发抖,“竖子,竖子怎敢……咳咳……”他愣是被气得咳出一口血来。
只可惜,却无人在意他,接二连三站出来一众朝臣跟着附和起来。
李云骁听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的弧度微微翘起。
不错,他还留了一手牌。
比起让太子与母族决裂,让他的母族彻底失去手中的权利,岂不是来得更加妙哉?
既然父皇想这么做,他何不顺了父皇的意,也算为自己消灭了一个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