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师们都忙着批卷子，课全改成自习了，最后一排的定海神针们照例嗑嗑瓜子打打扑克，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哎，听说了吗，有个四班的带手机作弊被查了。”习钰打出一对J。

周宴行摇头，“不至于吧，这种小打小闹的考试还有人作弊？”

林一序抛出一对A，嘴里咬着根棒棒糖，没说话。

倒是蒋峰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是，你看不上作弊的，你选择做法，在橡皮上写ABCD，扔到哪个写哪个。”

周宴行扔下一个炸弹，“我那是占卜懂不懂，类似于magic。”

林一序轻飘飘的开了句玩笑，“怎么，你初中毕业于霍格沃兹？”

周宴行伸手要去掐他，“序哥，嘴里吃着糖怎么说话还这么毒呢？”

林一序直往后躲，后背靠到了陈一敬的手臂，连忙说：“离我远点，打扰我们敬哥学习了。”

那个手机作弊的事情就这么被几句插科打诨覆盖了过去，结果第二天学校通知高一年级所有寝室长中午午休时间到一楼大厅集合，教务处要抽查有没有人违反校纪校规，私藏手机。

蒋峰一听就急了，他手机一直带在身上，但有两个充电宝在床上，这要是被查到那不就等于不打自招。

“不是，校领导抽什么风啊，学生藏个手机不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吗，这么大动干戈也太伤和气了。”

“谁跟你心照不宣，谁跟你和和气气？”林一序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的说风凉话，反正他的手机老老实实上交给刘海琳了，一身轻松。

蒋峰按住自己想抽点什么的手，“我找王越去，让他帮忙打个掩护。”

王越是他们306的寝室长，开学时抓阄定的，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在寝室里说的话至今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不一会儿他丧眉搭眼的回来了，“完了，王越说现在寝室已经不允许学生进入了，而且等会儿第一个查的就是我们3班。”

林一序磕着瓜子和陈一敬下五子棋，闻言挑眉，“为什么，一班二班不查吗？”

蒋峰趴在桌上抱着脑袋，感觉人生已进入死亡倒计时，“人家培优班里全是尖子生，就算带了手机也是查题目看资料的，哪像我们……”

林一序啧了一声，踢他，“请把们字去掉，谢谢。”

上午最后一节是化学课，万年拖堂女王封兰不负众望，为了讲一道氧化还原反应的题又拖了五分钟。

周宴行恹恹地把课本扔进抽屉，“得，等着吃剩菜剩饭吧。”

班里的人都不急着去食堂，反正去了也得排长队，不如在教室里多坐会儿。

陈一敬和林一序准备先去上个厕所，出门时看见后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个子很高，穿着篮球服，大冬天的出了一脑门汗，因为长得不错，让人感觉到青春恣意。

男生看见有人出来，很快说：“同学，能帮我叫一下王越吗？”

“你自己叫一声不就得了。”话虽这么说，林一序还是脚尖偏转，返回教室里把还在做题的王越叫了出来。

陈一敬站在外边，他很清楚的看见王越转过头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谁后，耳朵红了。

他很快放下笔，从前门走了出来，两人互相走近几步，在走廊上说着什么。

“看啥呢，冷死了，赶紧走。”

林一序推着陈一敬离开，走过转角的时候，陈一敬回头看了一眼，男生正把一片钥匙放进王越的手心里。

午休的时候，蒋峰从观音菩萨拜到了文曲星君，希望自己床上的充电宝能暂时不翼而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太诚，最后真被他逃过一劫。

他们班三个男生寝室，一共被搜出了四部手机，一台switch，还有两盒香烟，以及一副扑克牌。

刘海琳站在讲台上，痛心疾首的拍桌子，“学校三令五申不许携带通讯工具，你们想干什么，居然还有人抽烟？你们才几岁，身体不要了吗？今天被搜出东西的几个人，全都写两千字检查，周三之前交给我。”

习钰悄悄转过来瞪了一眼周宴行，他也是倒霉催的，那副扑克明明是周宴行带过来的，昨晚斗完地主，放在他桌上忘记收了。

周宴行连忙双手合掌拜了拜，让他先抗住火力，不要做组织的叛徒。

好不容易挨到刘海琳训完人回办公室，习钰拿着作文稿纸杀过来了，给周宴行蒋峰和林一序各撕了一张。

谁叫他们四个天天聚在一起打牌呢。

“一人五百字，写完大家还是朋友。”

林一序摸摸下巴，“不是我们不愿意写，四个人的笔迹不一样会穿帮的啊。”

习钰想了想，“那你们口述，我来写。”

检讨的具体制作过程崎岖到无法用言语赘述，总之四个人赶在周三之前勉勉强强的把字数水到了。

习钰拿着几张皱皱巴巴的稿纸忐忑的敲响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尾调上扬的“进来”，他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刘海琳今天心情不错。

“老师，这是我的检讨书，以后保证不会在宿舍玩扑克了。”

刘海琳暂停写教案，抓起手边的菊花茶喝了一口，“嗯，放桌上吧，我等会儿看，学校说白了也不是不让你们有娱乐活动，要是精力真花不完，去操场上打打球跑跑步，还能强身健体呢。”

习钰低着头乖乖认错，“明白了老师。”

话说完了就该撤了，习钰刚想转身，就见刘海琳把玻璃杯放下了，沉声道：“等会儿，林一序是不是跟你一个寝室的，他参与你们打牌了没有？”

“啊……”习钰脑子一空。

刘海琳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了。

“行了，我回头自己找他谈话。”

教案底下压着本次期中考试的排名，其中有两行用红笔加粗了。

习钰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里面睡得昏天黑地的林一序，心说对不起了兄弟，明年清明一定给你烧纸。

“□□赶紧，陪我去一楼大厅。”

蒋峰正愁找不到人陪他去看成绩呢，同桌周宴行是个破罐子破摔的倒数第一，陈一敬是毋庸置疑的全班第一，林一序……林一序已经睡死了。

“出排名了？”

习钰搓了搓脸，也来了精神，其实各科试卷这几天陆陆续续都下发了，总分和排名在班里都已经大致确定，但是整个年级的名次还是看学校统计的更权威。

两人飞奔下楼，大黑板前正乌泱泱挤着许多脑袋。

蒋峰借着身高优势像推土机一样碾压过境，眼睛扫描过长长的名单，终于在第206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还好还好，我妈说要是考不到中上游就不让我回家了。”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我跟上次差不多，190，”习钰在一百名附近看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林一序的名字，最后在第42行看见了。

“我去，序哥这成绩是坐火箭了吗？”

蒋峰抽了抽嘴角，“真不公平，大家明明自习课都一样打牌睡觉，为什么他能考成这样？”

“天赋异禀呗，”习钰继续看榜单，看到某处激动的伸出了手指，“敬哥更牛逼，年级第十。”

“切，一个哑巴，考再高的分有什么用，垃圾……”

这声音懒洋洋的，十分欠揍，习钰和蒋峰立刻看过去，男生不躲不避，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蒋峰把拳头捏的咯咯响，习钰怕他暴起打人连忙按住他，周围学生默默退开几步吃瓜，眼睛在两边飘来飘去。

“有些人说的话太难听，还不如变成哑巴讨人喜欢。”

林一序双手插兜从人群缝隙里走了进来，他整个人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下巴微抬，眼睛冷冷的睨着刚刚说话的男生，嘴角扯着痞气的微笑。

“这不是一班的曾科维同学吗，我来看看你这次考了第几名，啊，第67名啊，再接再厉吧，下次争取超过我，”林一序像长辈似的拍拍他，“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吧？”

这句话问的太狂了，但林一序有狂的资本，他开学以来从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凭着一张脸让全校都认识他。

曾科维咬紧了后槽牙，发出一声冷笑，“那就希望你是真有实力，而不是靠运气。”

林一序收回手，细细的打量他一番后，若有所思的说：“其实我觉得我运气一直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在这儿看到你。”

周围有很轻的笑声，曾科维被噎的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上课铃声救了他。

看着那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蒋峰给林一序竖了个大拇指，挤眉弄眼道：“论说话的艺术，序哥开班吧，我跪着听。”

“行啊，一节课三千。”

习钰有些好奇，“你怎么认识那曾什么的啊？”

“哦，有次打饭他排我前面。”

蒋峰啧啧感叹，“这就记住了？你这什么魔鬼记性！”

林一序一脸沉痛，“不是，他那天打了两个大鸡腿，我太羡慕了，就多看了两眼他的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