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浅似流萤,情深似水流。
沈妙颜看着身边平稳呼吸的男子,心中长叹,你我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男子眉眼如画,神态平稳,像是累极后的歇息,沉沉陷入梦境,眉宇间尽现舒展。
一瞧便知,他睡态祥和,不设防备,薄毯轻搭半身,半露着白皙光滑的胸膛,在这昏光烛火下,坦然得干干净净。
她抬手轻抚他的长发,移至眉梢,又蜿蜒到他红润的唇,仔细瞧瞧,那唇上还尚留欢好的齿痕,再往下,是白皙的脖颈,以及尚未干透的薄汗。
她轻轻抚过他润滑的胸膛,再往下探,那里的弧度翘起,宛若山涧小丘扣在男子身前,那蜿蜒的起伏不疑有他,一望便知是怀胎的肚腹,沉甸甸地压在身上。
“唔。”似乎是她的触碰令他有些痒了,他虚空捉住她的手,微微一扯,呓语着:“阿颜,怎么还不睡,我都累了。”
沈妙颜神色转圜,收起方才的复杂神色,轻声回应:“要睡了,明日你要出兵剿匪,我帮你推推胎。”
她目光凝视着面前鼓胀的胎腹,心中刚刚升起的不忍,被另一股情绪覆盖。
段暮染,一命换一命,可以吗?
她轻轻按上浑圆的孕肚时,思绪不由自主飞到一年前。
那时的她,还是栖风阁中不谙世事的小医女。她活泼好动,整日外出游玩,不经意间在山涧旁救了一位身受重伤之人。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她救的人正是清风殿的殿主,段暮染。
清风殿虽是江湖组织,却听命于朝廷,经常师出有名围困绞杀江湖上作恶多端的门派,隐隐有兼并百家之势。
以往江湖与庙堂两不相融,如今却只允其一,不许其二,闲散门派避之不及,生怕被按上“非正统”的罪名惨遭绞杀。
栖风阁以医术见长,治病救人,贤名远播,本是万万不会招惹清风殿的。
可她青梅竹马的熙哥哥,却在阴差阳错中死在了段暮染的手中。
听闻那时两人狭路相逢,熙哥哥因看不惯段暮染身处江湖却坏了江湖规矩,出言讥讽,随即大打出手。
而段暮染也没留情,几招之内便将其打败,劝他好自为之,不要再试图挑战权威。
原本二人单打独斗没什么不可,可坏就坏在熙哥哥当时身怀有孕,临近八月的肚腹惨遭对手踢打,一番打斗后支撑不住,直直滚到山岩难产而亡。
他的尸体过了好几日才被过路村民发现,拿着随身的玉佩找到了栖风阁,他们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熙哥哥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即便不是她的,她也要为其报仇。
所以她辗转出山,找到了段暮染,拿出之前救他的信物表明身份,博取了信任,也顺理成章留在了他身边。
段暮染因她是救命恩人,对她百般宠爱,一来二去之下,她想到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熙哥哥因他难产而亡,他也要受同样的苦楚死去才公平。
沈妙颜陷入沉思,不觉火烛已燃尽,室内昏沉与暗夜融为一体,她看着面前熟睡的人,以及掌下温热圆润的胎腹,沉着心揉按腰侧大穴,又从怀中拿出一枚细针,旋进肚脐下三寸的位置,缓慢磨蹭着。
熟睡之人睡得沉了,对此恍然无觉,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轻声唤了一声:“阿颜,该睡了。”
“嗯。”沈妙颜拔了针,这才钻进了他的怀抱,悠悠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