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飞驰,金色的黄骠马在林中疾行,身后扬起一阵烟尘。
沈妙颜俯身策马,直奔玉蒙山外而去。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读完信后,下意识地看向如影。显然如影有些好奇,但碍于身份不敢同她一起读信。
她心思瞬间转圜,直接开口说,“我妹妹找我有事,我要先走一步。”
如影自是不愿意,他拦着:“沈姑娘要去哪儿,主子说我要护送的。”
“还能去哪儿,我快到家了,妙灵那丫头有些私事要办,不方便有别人的。”她撒不得谎,一撒谎就下意识垂头绞动手指,此时若是段暮染在,自能识破她的谎言。
可偏偏人不在,如影又头脑简单。
“可,若是主子回来了,属下该如何交代。”
沈妙颜一愣,眸中有些黯然,他已经有两日不曾理睬她了,想必是真伤心了。
“你跟他说,我且走几天,会回来的。不要去寻我,免得动了胎气。”
她隐约觉得方洛很是古怪,脑海中也有个未经证实的揣测,只是不好直言,如果段暮染单枪匹马去了,才是危险。
因为单凭她和妹妹的身份,不至于引任何人下杀手。
方洛让她只身前去,定是料定了她必不会只身。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沈妙颜眼见着天色垂暮,时不可待,也不愿多说,只着重交代如影一定要如实相告,不要让段暮染去寻她,安心等她回来即可。
如影点点头,目送她离去,不仅有些难过,这一个两个都走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鹅黄色的身影呢。
玉蒙山是少见的一片青草地,山下蜿蜒着细流,在夜幕中悠然静淌,水面泛着涟漪,偶有小鱼翻腾,扑通一下渐起水花。
“出来吧。我一个人来的。”
她如何也没想到,方洛竟会选这样的地方接头,一望无际的青草地,除了有几簇芦苇荡,连个遮掩躲避的树都没有。
果不其然,面前的芦苇荡左右摇摆了一下,里面冒出来两个人。
方洛脸色尚且煞白,扶着一脸怒气,稍显狼狈,不停眨眼示意的沈妙灵。
“沈姑娘,别来无恙啊。”
沈妙颜往河边退了两步,点头,“无恙,方公子也好得很呢。”
她看了一眼他产后尚且有些突兀的肚子,意有所指。
方洛倒是不以为意,轻笑着:“沈姑娘一个人来的?”
“是啊,遵照你信上说得那样。说吧,你要什么,我们栖风阁在江湖上从不得罪人,方洛,你有别的目的。”
沈妙颜不屑于他周旋,她看着他月光下颇为俊俏的面容,只觉得难以入目。
皮囊再好看,也不过是皮囊。
“沈姑娘,你应当知道,我的目的是谁吧?”方洛颇为阴鸷地笑着,斜睨的眼眸闪着仇光。
“知道。只是不巧,他不在。你算盘打错了。”
“哈哈哈哈,我一贯知道沈姑娘聪明绝顶,那人身怀有孕,你怎舍得他以身犯险。”方洛顿了一顿,又是一阵狂笑,“我一个产后虚弱的男子,对付你们两个姐妹,已然用尽全力。怎可能再去与他报仇。”
“那你......?”沈妙颜顿觉不好,他打得是什么主意?
方洛拉着身边女子坐在草地,完全不设防备,一字一句地说,“人呐,没有三头六臂,自然难免分身乏术。沈姑娘,你可知在这玉蒙山和你们下榻的驿站之间,有什么门派。”
沈妙颜心中一沉,她知道,是幻日阁。
方洛轻笑,狠狠地说,“栖风阁医术,一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你在他身边一日,他便少一分顾虑,也多一分保障。可若你不在呢?他又该如何担心。如果这时,又有人围困他,拿你做威胁,他又该如何?即便杀不死他,伤了他怀胎的肚子,荒山野岭没有大夫,他还能活命吗?”
得意狂狷的笑声划破长空,沈妙颜尚在品味他的话。
一旁终于冲开哑穴的沈妙灵大声喊着:“姐,快走,他给幻日阁送了信!他们要去驿站伏击暮染哥哥...”
只这一瞬间,天边的月亮悄然隐没,彻底被乌云遮盖,远远看去,竟隐隐泛着一层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