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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遇劫掠院长疯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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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南斗院这回给林成济批的假有七日,除去寒生他们华胥国那边的事上消耗的四天,也就还剩下三日可以留在杪秋院和他们相处。

何风吟和林成济看起来似乎感情很好,后者回来的这些日子,她也没有成天不见人影了,而是经常会在各种地方看见她被粘着的身影。

林成济不是在叽叽喳喳讲自己在南斗院的各种奇闻异事,就是抱着一本书在边上和她讨教,两个人埋头凑在一起长篇大论探讨术法,随随便便就可以挨过一整个下午。

寒生经常在无意间瞧见这副场景,但也不敢上前去打搅,只是在路过时悄悄投去惊奇的一眼,而后在心底默默赞叹,不愧是少年修士里排行前三的两位英才,谈吐和学识,都远非其他那些他所见过的这个阶段的年轻人所可以比拟的。

邬三自从进了杪秋院,就十分勤恳地包揽了院内大大小小扫地洗衣做饭的任务,一天到晚忙得像个陀螺,屋里屋外都只能看见他一阵风似的背影。

其他弟子看他都像看一个不知打哪来的怪人,虽是都挺感激他干的活,但也没人敢主动上前去和他搭话。

不过邬三倒是乐此不疲,遇见院里的人就笑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呼,看见寒生也会同大家一样恭恭敬敬地问他声师娘好,渐渐地,很快就融入了这样一个大家庭,完全再看不出曾经他身上所显露的半点废物之处了。

寒生望着正在院子里哗哗扫地的邬三,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把他弄到这里来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后又换了个方向瞧了瞧,很轻易地就能瞧见那少年修士排行第一的那位——照旧怀抱着一只棕色皮毛的小雪兔坐在草地上晒太阳,脚边地上滚了一圈各色萝卜青菜,手上还拿了一颗,正在一片一片掰着菜叶喂兔子。

寒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上前去打搅,而是继续默不作声地朝着自己要前往的方向去了。

*

寒生也说不上自己的记性到底是好是坏,毕竟作为一只活了上千年的妖怪,生命的历程里包含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大多已尽数遗忘,但少量留存下来的,都在他的心里占有十分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想起陆溪屿还顶着陆溪屿这个身份存活的那一世,生辰快要到了。

即使他们在此前有几百年都不曾相见,但这些年里,寒生一直都记得他的生辰,每一年,他在或不在的每一年,他都会记得。

但他没有过过人类的生辰,不知道他们过生辰都是怎么样的,该送什么礼物。于是他试着回想了一下,自己还在寒凛国当父皇母后皇兄他们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时,每年都收到了些什么。

可他什么也记不清了,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自己每次收到他们送的东西的时候都很开心。

所以只要是让那个姓陆的高兴的玩意儿,就都可以吧?

寒生冥思苦想了好几天也没个结果,索性就先和晏泊尘借了些钱,想等到了街上时再看看能不能在那些卖的东西里面选个看的上眼的。

因为陆溪屿不让他出杪秋院的门,所以他特意找了个他出门去开会的日子,忽悠着守门的弟子偷偷溜出来了。

寒生还是第一次这样自由地站在邢城的街道上呼吸,觉得整只妖都轻松了不少,但始终不敢离杪秋院太近,怕陆溪屿回来之后发现他不见了,又会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找他。

于是他特地去了一条离杪秋院最远的街道,在道路中央观望了片刻,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服饰店。

“哎哟,好俊的公子呐,来来来,瞧瞧要买些什么衣服呀?”柜台后面有一女子执扇,正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寒生多少对人类还是有着天生的恐惧,在听见她的声音后,心下一颤,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缘,确定尖耳朵已经被遮掩住了,又扭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更衣镜,看见眼睛是黑色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首对着那老板娘有些腼腆地道:“请问你这里有没有适合贵公子穿的衣服?”

“呀,贵公子呀,您直接说适合您穿的不就行了,您瞧您这张脸长得这么贵气,随便披件什么袍子都是好看的呐!”那女人的笑声有些刺耳,寒生尴尬地笑了笑,道:“不,不是我穿,是给我夫……朋友挑的。”

“这样呀。”那女子从柜台后面挨到寒生身边来了,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抬起头来用一种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那您这位朋友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寒生对于她的这种靠近觉得有些膈应,不自觉地耸了耸肩膀想把她的手甩开,接着又回忆了一下陆溪屿第一世最常穿着的打扮,道:“白色。”

“呀!白色!白色的衣服咱店多着呢,您等会儿啊,奴家去给您拿,不知您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呀?”

寒生刚要回答,那女子却是一秒飘到一处帘子后头不见了,想来应该是打算把这家店里所有的白色衣服全给他找出来。

寒生苦笑一声,也就由她去了,自己在店里随便找了张靠街的小凳坐下,盯着面前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开始逐渐回想起一些事情来。

陆溪屿第一世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人。那个时候的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容貌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上乘,性格也不似这般跳脱神经,而是十分的沉默严肃,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质疑中带着些冷,仿佛单靠那两道视线,就可以把那时候还是一个半大人类小孩形态的寒生给原地杀死。

但寒生偏偏就是看上他了,一点也舍不得走,就是要跟着他,因为身份的缘故被捉去经历百般酷刑折磨往死里榨干,也要逃出来和他在一起。

但那世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怎么年纪轻轻地就死了呢?

寒生完全不记得那一世陆溪屿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只知道自己莫名地睡了很长一觉,然后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全天下都在欢呼庆祝,说妖道已除天下归安,大家终于为修仙界解决掉了一个心腹大患,此后再也不用担心会有此般离经叛道之人出现。

但他们说的那妖道究竟是谁,寒生到现在都不知道。

*

就在寒生望着街道发呆的时候,他忽然从无数穿梭而过的人群中,捕捉到了一队整齐的身影。

吓得他当即就从板凳上站起来了。

他绝对不会看错。

那统一的白玉云纹服,以及腰间坠着的整整齐齐的银质令牌,不是道盟的人,还会是谁?!

寒生霎时变得有些焦虑,赶紧侧过身去装作是在低头挑选衣服的顾客。但他用余光瞧着,发现对方那队人不仅没有走过,反而直接朝他所在的地方来了,吓得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左右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躲进去的房间,却是半天都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他只能趁着那队道盟的人从道路对面过来之前,一溜烟地拐出店铺往边上跑走了。

然而,就在他离开的下一秒,那老板娘抱着整家店里全部四十多件白色衣服艰难地从库房里走了出来,刚要说公子您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转了一圈,却是只看见空空荡荡的店铺,完全不见寒生的影子,气得把衣服往柜台上重重一搁,朝着店门外面的街道大喊:“人呢?!!”

寒生一路跑,慌不择路地撞进了一条小巷。他对邢城的道路不熟,也不知道这巷子前端到底有没有出口,但听着后面似乎是在时时刻刻追自己的脚步声,只能一刻不停地继续向前奔走。

可不知为何,明明他已经跑得很快了,按理来说完全可以把他们给甩掉,身后的脚步声却一直如影随形,仿佛那群人知道他此刻就在这个地方,并且时刻在跟紧他的步伐,特地就是冲他而来的。

寒生完全不敢回头观望身后的情形,就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头跑着。跑着跑着来到了小巷深处的一个岔道口前面,两边都一概地幽深狭长,不知道通往哪里。他没有时间进行选择,于是直接就慌不择路地一头冲进了其中一个巷子。

可他才刚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在拐弯的地方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是由一个人带队的一群人。

寒生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容貌,小腹便忽地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刺痛。

他低头一看,对面那人,竟是用一把长剑捅穿了他的整个腹部,在剑刃没入身体的伤口处,还有着鲜血在源源不断地往外蔓延着,将那个地方的一大片衣服布料都给打湿了。

寒生的身体晃了晃,他觉得好疼好疼。

他想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抓我。可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身后,立马就传来了另一阵温热的触感。

又有一个人贴上来了。

寒生看不见那人,只能感受到,他猛地用一块手帕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有一阵刺鼻的气味钻入了寒生的鼻腔,使得他的手脚顿时变得绵软无力,短短数秒内,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前方那个人面无表情地把剑从他的小腹抽出来,就在他即将瘫软倒在地上的时候,身后的人及时上前把他扶住。

再往后,寒生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陆溪屿满心欢喜地在街上花光兜里仅剩的几个铜板买了一盒糕点,想着回去让寒生挨个尝尝看哪个味道最好吃,结果刚哼着小曲儿踏进杪秋院的大门,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时辰正是他们东道院的弟子当值,本来应该是没什么事,可站在门口的那两个小子看到他回来,竟是十分反常地只怯怯地喊了他一声“院长好”,接着便像做贼一样转过脸去,怎么也不敢看他了。

陆溪屿拎着那盒糕点晃悠到他们面前,狐疑地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道:“今天院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两个弟子齐刷刷地摇头:“没有没有,好得很,好得很……”

“哦。”

陆溪屿倒也是好骗,见问过他们没什么事后,便兀自跨进门槛往院里去了。

然而就在他完全消失在了那两个弟子的视野里后,他们俩私底下又赶紧凑到了一起,神色无不慌乱地道:“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等院长回到房里发现夫人不见了,会不会直接冲出来把我们两个砍死啊!”

另一个弟子虽然面上表现得从容不迫,但实则心里也是吓得要命:“应,应该不会吧,夫人不是说他只是上街买点东西吗,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那,那万一院长都已经把我们砍死了他才回来怎么办啊……”

“这,这……先别慌,院长在此之前还没有过杀我们自己人的惯例……”

“可,可这回……是他媳妇儿被我们整丢了啊!!!”

*

陆溪屿哼着小曲,一路飞舞到了自己的寝院。来到门外后,赶紧站好了脚步,低头整了整自己身上那件完全没必要整理的乞丐服,确认这个样子应该不会被寒生骂了,随后雀跃不已地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媳妇儿!!看为夫今天在外面给你带了什么?杪秋院这条街上最好吃的糕点!你今天在院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走的时候我还特地叫厨房给你的每道菜都做的肉菜,这下你应该不会挑食了吧?”

“媳妇儿!”

“媳妇儿?”

“阿生?”

陆溪屿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兴奋变为疑惑,再变为最后的试探,可无论他怎么喊,屋子里,始终都没有人回应。

陆溪屿停下了脚步,将手里的糕点盒缓缓放在身边的一张小桌上。

他的一颗心脏悬起来了。

虽说知道寒生现在就算不在寝房,也应该会在院里的其他地方,可不知为何,在这短短的见不到他的一段时间里,陆溪屿就是没来由地感到无比心慌。

他没再犹豫,扭头快步走出寝殿去院里找人了。

半个时辰后,先前被陆溪屿随手搁置在桌上的那盒糕点被狠狠地从高空砸向了地面,瞬间摔得四分五裂,滚落一地。

“妖呢?我他妈问你们妖呢?!他那么大只妖怪院里上千号人都看不住他一个??!我不是设了禁制吗,我不是和你们说了不准让他出去吗?你们他妈干什么吃的??啊??一群废物是吧???!!”

之前那两个看门的弟子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差点就没被当即吓昏过去,寝房的外面围了一大圈人,全都是被他挨个骂过来的,低着头抱手站在边上,半句话都没敢吭。

晏泊尘抱着小雪兔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的檐下,看了半天,觉得这场闹剧无趣,正准备走,却又忽地想起,一开始好像就是自己给寒生借的钱。浑身冷汗瞬间就上来了,脚下像压了千斤巨石一般,再也走不动步,只好默默地上了前去,在离陆溪屿近一点的地方,垂首和众人一并接受着他的叱骂。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姓陆的居然骂人?破天荒头一回啊?”才和何风吟从院外回来的林成济没有赶上陆溪屿骂人骂的最凶的时候,还在人群后头踮起脚一个劲儿地探头探脑。一旁的何风吟抱着胳膊靠在一棵树上,脸上的表情头一回有了变化:“看样子,好像是师娘不见了。”

“什么?!!师娘不见了?!”林成济立马就叫起来了:“怎么会?他出杪秋院了?那也应该就在这城里啊,能走哪去?”

他一拍大腿道:“不会被人贩子捉去了吧?!!师娘长那么好看,又是只妖怪,放在人堆里那不抢眼的很,要是有哪个人贩子看上他给他捉去——”

林成济这句话还没讲完,一旁的何风吟就已经感觉到不妙了。果然,他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原本站在屋檐底下的陆溪屿立马就冲了过来,朝他的脸上恶狠狠地来了一拳:“林成济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成天没个屁放就知道到处乱讲话,要是你这张破嘴让他真出了什么事,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这一拳直接把林成济掀飞出去好远。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众弟子下意识纷纷转头,就看见尘埃散尽后,前者正满头鲜血地坐在一地碎砖烂瓦间。

方才陆溪屿的那一下,竟是直接让他把边上的一整面围墙给撞塌了。

站在树下观望的何风吟微惊,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较大的情绪变化,只是稍稍抿了抿唇,随后转身离开了这一是非之地。

林成济脑子嗡嗡的,头上的血把他的半只眼睛都给遮挡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陆溪屿依旧在那边怒号:“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去找他!把整个邢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

众弟子连连应声,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全都作鸟兽散了。

随后,陆溪屿没好气地剜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林成济,对身边的晏泊尘道:“去把他脑袋包扎一下,别让他死了,然后你带着你师妹和他去检查一下邢城城门口的禁制,看你师娘有没有出城。”

晏泊尘见他现在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也算半个始作俑者,并且又是在气头上,完全不敢说些什么,点头应下后忙不迭把手里睡着的兔子往衣袖里一塞,便赶紧跑上前去把几乎要被撞成傻子了的林成济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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