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宇回来后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

庆功宴上光顾着应酬和说话，并没有吃多少东西。

他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拿了片面包丢进面包机，又转身拿了火腿片和生菜叶。

他坐在沙发上吃着三明治，手指划着朋友圈。

唐迁几分钟前刚发了一张酒吧的照片，配文，“微醺是结束一天最好的方式。”

许庭宇了然一笑，转手给他点了个赞，他猜唐迁这条八成是发给他那个crush看的。

许庭宇又继续往下划。

十几分钟前，周衍川发了条朋友圈，没有文案，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日出照。

许庭宇放大看了一会儿。给周衍川点了个赞，又评论道：“起这么早？（点赞.jpg）”

地球的另一边，周衍川刚晨跑完，他看着朋友圈显示的红点，点进去便看到许庭宇刚刚的评论。

他眼里流露出一抹笑意，给许庭宇打过去了一个语音电话。

许庭宇见到周衍川打来的电话，挑了挑眉，按下了接通键。

周衍川的声音还有些微微的喘，他笑着问许庭宇，“下班了吗？”

许庭宇“嗯”了一声，“今天公司开了庆功会，我讲了几句话就走了。”

周衍川听他这么说，又问道：“喝酒了？”

许庭宇笑着说：“一点点。”

“爷爷这两天情况怎么样？”许庭宇关切地问。

“最近已经可以正常吃饭了，不过饮食还需要再注意一段时间。”

周衍川慢慢说着，能听到电话对面许庭宇正在吃东西的声音。

许庭宇把嘴里的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问周衍川，“去国外也挺久的了，现在应该适应了吧？”

周衍川笑了下，“还可以。”他想起了什么场景，组织了一下合适的语言，“这边比国内要开放很多。”

他前几天去到街上，想给爷爷买些青菜，结果到处都能看到拥吻的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同性异性都可以看到。有几个性格大胆的，还跑来跟周衍川要联系方式。

周衍川一直在学英语，也能勉强听懂，对方说觉得他很帅，问他有没有时间度过一晚美妙的约会。

周衍川听着电话那头许庭宇的笑声，眼神有些无奈。

“别再嘲笑我了。”周衍川说。

“那你怎么跟那些人说的。”许庭宇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兴味。

“我说我有事情，去不了。”

“但很多人还是不依不饶，我只好说我有爱人了。”周衍川说到这里，也不由有些想笑。

许庭宇听了周衍川的话也赞同，“这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几年前，许庭宇去国外时也遇到了很多类似的邀请，当时的他还很年轻，只会红着脸说抱歉。后来再去都是为了开会，很少有时间去街上随便逛逛。

许庭宇想到这儿，眼中掠过一抹深意，他不经意般地问周衍川，“衍川，你看到一些同性谈恋爱会不会觉得接受不了？”

“不会。”周衍川回他，“你以为我是什么老封建吗？”

他接着说道，“爱情无关性别。”

许庭宇嘴角微勾，也赞同，“你说得对，爱情和性别无关。”

周衍川一会儿要进医院，二人便挂了电话。

许庭宇看着通话结束的字样，心里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毫无疑问，刚才的那番试探，说明周衍川至少是不反感和同性谈恋爱的。

许庭宇将盘子收回厨房，又面带笑容地洗完了盘子。

直到第二天，许庭宇的心情还是不错。

庭海的会议室里，一家科技企业的经理看着面上带着笑容的许庭宇，心里不由有些得意，想着这次谈判肯定已经胜券在握了。

“许总。”经理双手恭敬地递过合同，“您看看这些条款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吗？”

许庭宇也双手接过，他扫了一遍，合同上的条件也在他的心理预期之内，但还是有一些小问题。

许庭宇开口，“王经理，合同只有一点问题，那就是在合同期限内，庭海需要拿到这项专利的独家使用权。”

王经理面上有些难办，心里却想再游说一番，庭海开口要独家使用权这其实无可厚非，但如果可以稍微松口，能允许一定数量的企业同时使用，那对他们公司的利益会有更大的帮助。

王经理心一横，还是开口周旋道，“许总，合同的事，我们还是可以再商量的嘛。”

他斟酌着又开口，“许总，不过专利独家使用权的话，这，这有些难办。”

许庭宇看着他脸上的纠结，心里很淡定，对于目前的形势来看，庭海势必要拿到独家使用权才可以。

市场千变万化，而其中不变的一条铁律，那便是要——人无我有。

不过许庭宇今天心情不错，这项专利他也看好，于是便开口又说了个数字。

“800万。”许庭宇看着面前的王经理，“这是庭海可以给贵公司的最大诚意。”

徐助理看着正在跟人谈判的老板，心想，许总今天的谈判风格怎么这么温和？

许庭宇看着面上有些松动，但还是犹豫的王经理，伸手拍了拍王经理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王经理，贵司这项技术有前景没错。但市场很快就会发生新的变化，到时候势必会产生新的技术。你们也要考虑后续的研发投入呀。”

王经理听着许庭宇温和的声音，考虑了一番，心中也有了决断，他开口，“行，那就按许总说得来，800万买断。”

王经理说着，又拿起面前的茶杯，“这杯茶我敬许总，咱们后续合作愉快！”

许庭宇也笑着拿起茶杯，“合作愉快！”

许庭宇身后的徐助理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难道这是许总新的谈判风格吗？”

用春风化雨的温和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

徐助理看着自己手上拿的1200万预算支票，这是昨天助理团讨论了一下午拿出的底价。

结果，现在800万就谈成了，对方还挺高兴。

徐助理：又学到了

签约结束，许庭宇亲自送王经理到楼下，待王经理的车走远后。

徐助理对许庭宇说，“许总，柳氏的酒店今天开业，给您发了邀请函，您看要去吗？”

许庭宇问道，“今天还有别的行程吗？”

徐助理回，“没了。”

“那就去吧，你去准备一份贺礼。”许庭宇语气很轻松道。

“好的许总。”

—

“周哥，你来了？”

周衍川刚走进爷爷的病房，就看到史密斯教授和林瓒也在，

他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教授，小瓒。”

史密斯也笑着对周衍川挥了挥手。

林瓒见周衍川手里提着的超市购物袋，能一眼看到里面有芹菜和胡萝卜，应该还有些别的蔬菜，鼓鼓囊囊装了一大袋。

他惊喜地朝周衍川开口，“周哥，你又要下厨了吗？”

周衍川闻言点了点头，“嗯。”

林瓒真诚夸赞道，“周哥你做饭真的太好吃了，我和导师上次吃过你做的家常菜，再去吃食堂难受了好一阵子。”

林瓒说话向来比较活泼，属于鬼灵精怪的性格。

周衍川听着林瓒的夸赞，笑着说，“那等会儿我做好，给你们带走些。”

“好。”林瓒捂嘴笑着说，“那就麻烦周哥了。”

后天就是元旦，林瓒看着周衍川的身影，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他朝周衍川走过去，朗声开口道，“周哥，后天元旦唐人街会有一个烟花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林瓒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掩饰般地盯着桌上的购物袋，不太敢看周衍川的眼睛。

“我不去了。你们年轻人一起去好好玩吧。”周衍川婉拒道。

林瓒还是想劝劝他，听到周衍川说自己不是年轻人，他有些着急，急忙解释，“周哥，你不也就比我大四岁吗，怎么就不是年轻人了？”

“况且，”林瓒有些不好意思，“况且周哥你长得这么帅，人又好，我的朋友们肯定都很喜欢你的。”

他说完后又在心里悄悄补充，我也很喜欢你。

林瓒见周衍川没说话，悄悄抬头看他。

周衍川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温和礼貌的，他开口，声音里带上些歉意，还是拒绝了，“小瓒，你和朋友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提前祝你和你的朋友们新年快乐。”

“好吧。”林瓒只得怏怏应道，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周哥。”

元旦的当天晚上，

周衍川专门包了韭菜猪肉的水饺，又给周爷爷做了几个素白菜馅的饺子。

他陪两位老人在病房吃了晚餐，等两位老人都睡下后，才去医院的茶水间洗用过的碗筷。

“哎，听说唐人街零点会有烟花秀。”一个中国护士期待地对旁边的同伴说。

“对啊，可惜咱们值班去不了。”同伴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遗憾。

“不过听说这个烟花秀花费挺大的，听说比三年前圣诞节的那场许愿烟花规模还要大。”

“啊，那去不了更可惜了。”

周衍川听到三年前的那场圣诞许愿烟花，心思一动，他记得许庭宇之前和他提起过那场表演。

当时许庭宇的语气很遗憾，

“那场许愿烟花听说很漂亮，可惜我当时在签合同，虽然就在当地，但没有亲眼看到。”

周衍川于是走到两位护士身旁，礼貌地开口问道，

“您好，可以请问一下刚才你们提到的烟花秀是在哪举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