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殷嘉瑞还是焦虑，他感觉自己害了谢小满和李沁，可那天无论他那天如何改变自己说的话，结果都无法补救。
甚至到了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闭上眼，梦里都是她们得知自己透露了什么而分开，一起去一起针对自己，甚至是拉着大家去孤立自己。
周一回到学校，他趁着课间，跑到了高三的楼层，在八班门口碰见了李沁。
“殷嘉瑞？”李沁往后退了一步。
殷嘉瑞发现她的神情和往常不有不同，闷闷不乐的，旁边也没有谢小满。
殷嘉瑞感觉自己的推测没错。
“谢小满在吗？”殷嘉瑞问。
“她今天没来。”李沁说。
“为什么？”殷嘉瑞问。
“我也不知道，她就今天没来，我没联系上她，你有什么事吗？”李沁问，“要是有的话，我帮你带个话。”
“没有。”殷嘉瑞摇头，他犹豫了好几秒，终于开口，“就是，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李沁有些语塞，“我们要不到那边去讲？这里人多。”
殷嘉瑞跟着李沁走到无人的角落，李沁松了口气，说:“我们不是朋友关系，我们是谈了恋爱的。”
果然。
“但是，殷嘉瑞，无论你能不能接受我们两个的事情，但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们。”李沁说，“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可以吗？也快高考了，我怕谢小满撑不住，她比较浮躁。”
“没关系。”殷嘉瑞摇头，他顿了顿，还是觉得说实话，“就是......我觉得我可能害了你们。”
“啊？”李沁疑惑。
“上周四谢小满的妈妈是不是来了？”殷嘉瑞问。
“嗯。”李沁点头，“我们的事被发现了。”
“她妈妈当时看到我就问了我一些问题，就是问我是不是高三的，问我高三食堂在哪。”
“这个没问题啊。”李沁不太明白为什么殷嘉瑞觉得自己害了她们。
“但是你和谢小满当时已经要跑了。”殷嘉瑞现在不知为何，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我甚至还指出了你们下来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你们能更早逃走吧。”
李沁不明白殷嘉瑞是以一个什么样的逻辑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只觉得奇怪，她说:“但是你也不知道这些啊。”
“......”殷嘉瑞感觉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可就是愧疚，尽管连愧疚的原因都是莫名其妙的，明明和自己关系不大。
“不怪你。”李沁叹了口气，“我们上周三就被发现了，结局是无法改变的，无论如何，我们逃没逃过，都是今天这个样子，你不用自责。”
回到教室里，殷嘉瑞闷闷地趴在桌上，眼神空虚。
盛夏看出来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没事。”殷嘉瑞的声音都很含糊，“我有点困，下节是什么课？”
“历史。”盛夏说。
“嗯。”殷嘉瑞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殷嘉瑞在历史课上都是选择性听讲的，这节课他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都是乱的，心跳变快，几乎要突破皮肤猛地蹦出来。
他的内心就只有那三个人——盛夏、谢小满和李沁，这种感觉就像平静了一会儿，忽然被人掐了一把心脏。
他觉得奇怪，问了几百遍自己的内心，可它就是浮躁道无法静下来说明答案。
中午吃完饭，他又找到了李沁，两个人坐在一个地方。
“你是什么时候和谢小满在一起的？”殷嘉瑞问。
“高二。”李沁回答，“有点早了，怎么了？”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殷嘉瑞不知道该怎么去问问题。
“嗯？你是有喜欢的人吗？”李沁感觉怪怪的。
殷嘉瑞愣了几秒，又说:“我好像有。”
“男孩？”李沁觉得殷嘉瑞来找她，估计不会是喜欢女孩。
殷嘉瑞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谁啊？”李沁好奇。
“......”殷嘉瑞的脑海里立马浮现了他的脸，“我可以不说吗？”
“好吧。”李沁低头看了眼地面，又问他，“为什么找我？”
“其他人我不敢说。”殷嘉瑞的声音变小了很多，“但你和我都是同性恋。”
“你很清楚自己喜欢男孩吗？”李沁问。
“嗯。”殷嘉瑞点头，“我从小就对女孩没什么兴趣，就连朋友都不能走到很好的地步，感觉隔阂很大，然后现在好像真的有一个很喜欢的男孩。”
“那你想找我说些什么？”李沁问。
“你还没和谢小满在一起时，是怎么接受自己喜欢她的？”殷嘉瑞问。
“她很值得我去喜欢她啊，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只不过对方是同性而已。”李沁说，“你家里人也不允许吗？”
“部分不允许。”殷嘉瑞叹了口气，“我看本同性题材的书都要藏起来。”
“好吧。”李沁说，“我家里人的看法我还不清楚，好像挺无感的，不过我觉得一个人的观念需要独立一点，不能一直跟着周围环境走。”
“但我现在和他是朋友，我感觉他不喜欢我。”殷嘉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整张脸开始发热。
李沁看着殷嘉瑞整张脸都是红通通的，像快要哭了的样子。
她说:“这确实挺困难的，他接受同性恋吗？”
“接受。”殷嘉瑞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他也看这样的书，还找我借了一本。”
“那就没事了，起码不是厌同。”李沁说，“你现在才高二吧，可以多和他相处相处，了解他，实在不行也没办法了，因为爱有时候也是要学会放下，给对方空间的，他如果真的不是同性恋，也没有办法了。”
殷嘉瑞感觉自己彻底绝望了，可他就是想往死里钻，想明白得透彻，他鼓起勇气，问:“但是我感觉他对我挺好的，还是和其他男生不一样，他对我很有耐心也很温柔，甚至还会花时间安慰我。”
“那这个人很好啊。”李沁说，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玩密室时，看到殷嘉瑞旁边那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和别人的确不太一样，甚至视线一直都在殷嘉瑞身上。
李沁看了眼表，站起来:“我觉得他会喜欢你的，你试一试，试错成本大一点也没关系，我现在要回教室了，高三会忙一些，下次聊。”
殷嘉瑞回到教室，脸还是红通通一片。
“你这是发烧了吗脸这么红。”张曦远凑过来。
“大夏天发什么烧？”殷嘉瑞觉得不可能。
“大夏天也会发烧的。”盛夏说着，摸了摸殷嘉瑞的额头，“真有点烫。”
“啊？”张曦远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被说中了。
下一秒，上课铃打起，程川走进了教室。
盛夏看向殷嘉瑞:“你去跟老师请个假，到校医室去量个体温吧。”
殷嘉瑞摇摇头:“我睡一觉就好了。”
“去吧，不要更严重了。”盛夏说，“这样也难受。”
盛夏举起了手，程川刚好抬头看到了，他走了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殷嘉瑞好像发烧了。”盛夏指了指殷嘉瑞。
“啊？”程川看了眼后面空调，“你去把空调温度开高一点，天天十几度风对着人吹肯定感冒。”
程川看着满脸通红的殷嘉瑞，说:“盛夏，你陪他去校医室量个体温。”
“走吧。”盛夏把空调调高到二十三度，又带着殷嘉瑞走出教室。
“是不是着凉了？”盛夏问，“你可以带一件外套来，不然一直吹着也冷。”
“我位置一直在这，以前都不这样的。”殷嘉瑞皱着眉，“而且我也没有经常吃一些很冰的东西，我睡觉的时候被子也盖得很严实。”
“啊？”盛夏也觉得奇怪，“那你等会儿和何老师请个假到医院去检查吧。”
“不要。”殷嘉瑞摇头。
盛夏拿他没办法，静静地带着他到医务室去。
殷嘉瑞的手有点抖，还是盛夏帮忙量的体温。
他解开了几颗扣子，锁骨那一块露了出来，很明显。
盛夏看着那块锁骨，感觉殷嘉瑞比之前要瘦了一些。
“好了。”五分钟后，殷嘉瑞拿出体温计。
校医接过体温计，看了一眼:“烧到三十八了啊，是不是最近有是吃冰的又是吹空调受凉了？”
“我没怎么吃冰的。”殷嘉瑞说，“但是教室空调是对着我吹的，不过之前都没事的。”
“之前没事现在可说不定，你现在找你班主任去签一个假条，回去休息休息。”校医说。
殷嘉瑞本来不打算去找何欢的，可她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也没办法了。
殷嘉瑞独自走向何欢的办公室，刚好在门口碰见她。
他跟着何欢走进办公室，何欢拿出请假条让他写，还问道:“怎么突然发烧了？是不是空调一直对着你吹？要不要给你换个位置？”
殷嘉瑞一听到换位置，立马拒绝:“不用了，我到时候带件外套来就好了。”
“行吧。”何欢点点头，“你给你妈......你小姨打个电话吧，让家长带你去一趟医院。”
“嗯。”殷嘉瑞看着何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都是手机，“我没带手机来。”
“没带啊。”何欢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电话那一页打开递给殷嘉瑞。
殷嘉瑞一点也不想让林延管自己，打给舅舅又太莫名其妙了，她只好拨通了外婆的电话。
“你是谁啊？”里面传来谭绣的声音。
“殷嘉瑞。”殷嘉瑞小声道。
“瑞瑞？瑞瑞你怎么了？”谭绣问。
“我发烧了，你可以来学校接我去医院吗？我身份证都在包里。”殷嘉瑞说。
“好，瑞瑞你等一会儿啊，外婆现在就出发。”电话里是谭绣起来时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殷嘉瑞把手机还给何欢，说:“是我外婆来接我。”
“好，那你在这里等一下吧。”何欢说，“最近是不是天气热起来，天天吃冰激凌受了？”
“没有，我没怎么吃。”殷嘉瑞说。
“那平时在家里有没有一整天都开着空调？”何欢问。
“我都是只开二十七八度的。”殷嘉瑞说，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就平白无故的发烧了。
“二十七八度还好啊。”何欢也觉得奇怪，“那你先去教室里收拾一下书包吧。”
殷嘉瑞回到教室里，把重要的东西都收进书包里。
中午的太阳很大，殷嘉瑞眯着眼走出校门，来到谭绣身边。
谭绣打着太阳伞，看到前面都是树，便把伞收起来，带着他坐在旁边的公交亭。
“是不是着凉了啊？”谭绣摸了摸殷嘉瑞的额头。
“我感觉不是，我被子有好好盖，也没怎么吃冰激凌，空调开得也很高。”殷嘉瑞说得有点急，“外婆，我不太想去医院。”
“为什么？”谭绣问。
“我不想吃药。”殷嘉瑞想起会不会是因为抑郁症，他不想在外婆面前再一次和抑郁症挂上勾。
“瑞瑞，你烧到多少度了？”谭绣问。
“三十八。”殷嘉瑞回答。
“那我带你回去吧，我备了一些药，你多休休息。”谭绣看着开来的公交车，带着殷嘉瑞上去。
殷嘉瑞坐在公交车上，和小时候一样，头靠在外婆的肩膀上。
“瑞瑞，是不是心情不好？”谭绣问，“好像心情不好也可能会发烧。”
“我不知道，感觉也没有很差，也没有很好。”殷嘉瑞说话声音闷闷的。
但是身体不舒服，总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到了家里，谭绣先到阳台去，给林延拨通了电话。
“喂，妈？怎么了？”林延的声音出现。
“嘉瑞发烧了，现在在我这。”谭绣说。
殷嘉瑞躺在沙发上，右手搭在沙发边缘，胳膊以下都是悬空的。
他感觉自己晕乎乎的，眼睛也变得酸涩。
他看着外婆从阳台走进来，蹲下去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退烧药。
殷嘉瑞喝下了难喝的药，又躺在了沙发上。
谭绣拿起小板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