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仿若被一层阴霾的纱幕所笼罩,铅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天际,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几个凶神恶煞的身影裹挟着一身令人胆寒的戾气,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萝桃村食品厂门口。
为首的疤脸男人,身着一件满是油渍、散发着阵阵异味的黑色粗布衫,领口肆意敞开,露出结实且布满狰狞伤疤的胸膛,那一道道伤疤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过往的凶狠与残暴。
此刻,他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哼,别以为躲在这穷乡僻壤就能逃过一劫,今天必须还钱!”他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吼道,那声音尖锐而又充满威胁,在空旷的院子里肆意回荡,瞬间打破了食品厂原本的宁静。
这一声吼,仿佛是恶魔的咆哮,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紧。
彼时,厂房里众人正为展销会的筹备忙得不可开交。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听到这阵喧嚣,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满脸疑惑地鱼贯而出。
周文轩走在人群后面,一眼瞥见债主,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毫无一丝生气。双腿好似被抽去了筋骨,发软得几乎站不稳,身体止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整个人像狂风中飘零的落叶,脆弱而无助。
“你们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好了三天后吗?”初夏眉头紧紧蹙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中满是不满与疑惑,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质问道。
她身着一件洗得发白却依旧整洁的碎花布衫,那是她平日里最珍视的衣物,此刻因为气愤,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愤怒。
疤脸男人嘴角一勾,扯出一抹更加阴冷、更加令人胆寒的冷笑,那笑容仿佛能冻结空气。他恶狠狠地说道:“我们可没那闲工夫等你们这些乡巴佬!今天必须把钱还上,不然就把这小子带走,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他身后两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手下便如饿狼般张牙舞爪地扑向周文轩。他们的动作粗暴而野蛮,一人拽住周文轩的一条胳膊,那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他的胳膊生生扯断。周文轩拼命挣扎,身体像一只被束缚的小鸟般扭动着,却根本挣脱不开这如铁钳般的控制。
周文轩脸上满是恐惧与无助,那眼神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在想办法还钱啊!求你们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被你们带走,他们可怎么办啊!”他的声音颤抖着,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陆续年见状,心急如焚,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躯将周文轩紧紧护在身后,仿佛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他大声喝道:“你们别乱来!光天化日之下,还能任由你们这些恶霸撒野不成?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凑钱,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然而,这些债主们似乎早已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根本不为所动。
疤脸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使眼色,一个手下猛地挥出一拳,那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砸在周文轩的腹部。这一拳力道极大,周文轩闷哼一声,身体像虾米般瞬间弓起,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住手!”初夏眼眶泛红,愤怒地大喊。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可那些人充耳不闻,拳脚如雨点般继续落在周文轩身上。
周文轩疼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嘴里不停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会还钱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场面几近失控之时,初夏强忍着怒火,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声说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食品厂马上要参加一个大型展销会,规模很大,到时候会有很多商家和客户。要是展销会成功,我们肯定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到时候,我们一定优先把钱还给你们,而且还会按照银行利息的两倍,多给你们一些利息作为补偿!”她的声音坚定而诚恳,试图用这个方案化解眼前的危机。
债主们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相互对视了几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们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似乎在权衡这个方案的利弊。
疤脸男人眉头拧成一个更深的“川”字,沉思片刻,他心里盘算着,现在强行把周文轩带走,也不一定能马上拿到钱,而且在这村子里闹大了,说不定会惹上麻烦,要是警察来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但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说不定真能拿到更多的钱。
想到这里,他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行,那就再信你们一次!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展销会结束后还看不到钱,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我会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说完,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威胁。
等他们走远,初夏和陆续年急忙跑过去,将周文轩扶起来。
周文轩有气无力地靠在初夏身上,整个人仿佛没有了骨头,脸上露出虚弱又可怜的神情,小声说道:“初夏,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条命算是你们给的。”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初夏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心中一阵不忍,那眼神仿佛在看着自己受伤的亲人。她说道:“别说话了,我们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在陆续年的搀扶下,周文轩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去。他偷偷看了一眼初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进了屋子,陆续年小心翼翼地将周文轩安置在椅子上,转身就要去拿医药箱。
这时,周文轩却突然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紧皱,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对着陆续年说道:“我这伤口疼得厉害,怕是伤到筋骨了。这位兄弟,我知道你忙,要不你先去忙展销会的事吧,我这儿有初夏姑娘帮忙就行,我看她心细,肯定能照顾好我。”他的声音虚弱却又带着一丝期待。
陆续年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周文轩,又看了看初夏,欲言又止。他总觉得周文轩的话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初夏一心只想着赶紧给周文轩处理伤口,没注意到陆续年的神情,连忙说道:“你去吧,这边我来就行,展销会的事可不能耽误。”
陆续年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离开,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总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初夏转身找出医药箱,坐在周文轩身旁,打开箱子,拿出酒精、纱布等药品。“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初夏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那眼神仿佛能治愈一切伤痛。
周文轩看着初夏,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但脸上依旧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微微点头。当酒精擦拭在伤口上时,周文轩故意大声惨叫起来:“啊!疼疼疼!”他的声音尖锐而夸张,在屋子里回荡。
初夏吓了一跳,动作更加轻柔了,嘴里还不停地安慰:“再忍忍,马上就好。我会轻点的,别害怕。”她的声音温柔而温暖,仿佛冬日里的暖阳。
就在这时,陆续年因为担心周文轩的伤势,又折返了回来。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周文轩的惨叫声,心中一紧,急忙推门而入。只见周文轩半躺在椅子上,初夏正满脸焦急地为他处理伤口。
陆续年的出现让周文轩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可怜模样。
陆续年走到近前,看着周文轩的伤口,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周文轩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是疼得厉害,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的声音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昏过去。
陆续年皱了皱眉头,对初夏说:“要不我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周文轩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初夏姑娘照顾我就行,我现在就想安静待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生怕陆续年找来医生戳穿他的伪装。
陆续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总觉得周文轩的表现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叮嘱初夏有什么事就叫他,然后再次离开。
看着初夏对周文轩如此关心,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醋意,就像吃了一颗未成熟的果子,酸酸的。
陆续年满心不是滋味地离开后,周文轩暗自松了口气,他继续哼哼唧唧,指挥着初夏忙前忙后。
初夏虽然觉得有些折腾,但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还是握紧拳头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