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梁邛闻言皱了眉，再次确认：“真假？”

段晓东家教甚严，家长又传统保守，以至于他在现实生活中从未接触过同性恋，如今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简直世界观都受到了挑战：“天！这是什么大瓜？”

万雨的面色也一下严肃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如果喜欢男的，为什么要跟姜琳黎谈恋爱？难道是双？”

梁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用指骨节轻轻扣了扣桌面，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问马俊文：“证据呢？”

“都初一那时候的事了，好多年了，”马俊文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直观的证据，只能试着回忆道，“他当时谈男友的事闹得还挺大，校长老师都知道，算是公开的秘密。男的和男的谈恋爱这件事对当年的我们来说可稀奇了，所以过了几年了我还有印象，不会记错。”

梁邛开始拿手机发消息：“我找人查查。”

万雨和段晓东继续追问马俊文此事当年的细节，梁邛打完字后就放下了手机，也在仔细听。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后，梁邛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消息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

梁邛解锁手机看内容。

另外三人突然安静下来，各吃各的，但心思都放在他这方，默默地等梁邛宣判一个结果。

没多久，梁邛收起手机，问段晓东：“姜琳黎知不知道这事？”

这话一出，不消多问，大家便懂了——这康岳杰是真有问题。

梁邛似乎从此刻起才正式对姜琳黎交男友这件事上了心。

段晓东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万雨则道：“多半是不知道的，知道的话还能愿意在一起？”

马俊文问：“不是，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段晓东：“就上次姜琳黎的生日宴，你们仨都没去，就我去了，当时的宴会上康岳杰也在，至少那次两人是有交际的。”

马俊文的重点瞬间跑偏：“不是，你居然去了姜琳黎的生日宴？”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段晓东倒来了劲：“人邀请我了，我就去了，哪知道你们都不在！”

梁邛在此时起身，万雨抬头看他，问：“你要干什么？”

梁邛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快便锁定了姜琳黎和康岳杰的位子，在餐厅靠窗的角落。他回万雨：“你们先吃。”而后便径直朝姜琳黎的方向走去。

·

姜琳黎和康岳杰那桌的菜已经上齐，二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好，然而梁邛朝这个方向来的身影还是第一时间撞入了姜琳黎的视线。

康岳杰刚说完一段话，发现姜琳黎半天没啥反应，看向她问：“怎么了？”

“啊？”姜琳黎回神，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有些勉强地冲康岳杰笑了下，道，“没什么。”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梁邛已经走到他们这桌跟前。

康岳杰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便看见了梁邛，立刻有些局促地放下了筷子。

然而梁邛并未注意过他，只是看着姜琳黎，侧额点了下旁边没什么人走的楼梯间，道：“出来，我们谈谈。”

姜琳黎被梁邛严肃的神色唬得有些警惕，坐在位置上没动，问：“什么事？”

梁邛并未进行解释，只是看着姜琳黎再说了一遍：“出来。”而后转身，先一步前往了楼梯间。

姜琳黎终于还是坐不住，临走前还安抚性地向康岳杰柔柔一笑，交代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康岳杰也不过多询问，表示理解，脾气很好地回：“嗯，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姜琳黎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摆，才推门走进空旷的楼梯间。这里光线昏暗，关上通往餐厅的大门后，只有荧光绿的应急求生通道标志是唯一的光源，气温也一下降了好几个度。

姜琳黎有些冷，手心轻轻贴着双臂，站到了梁邛跟前。

梁邛半句废话没有，直接切入主题，问：“你和康岳杰什么情况？”

姜琳黎愣了愣，她没想到梁邛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梁邛向来对她的一切都不上心，更别说关心她的感情状况，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询问，姜琳黎内心却不禁泛起了欣喜的涟漪。

她眼神往别处飘，不看梁邛，尽力调整语气，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别扭：“在一起了呗，比你会疼人多了。”

梁邛的语气很淡，但却莫名带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命令意味：“换一个。”

“凭什么？！”姜琳黎瞬间就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要求激怒，仰头怒目回视梁邛。

好不解风情，暧昧氛围才刚刚发酵，梁邛便能在下一刻将少女酸酸甜甜的小心思全部打翻在地。

什么叫换一个？

要劝分就劝分，非要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

这人既不屑于委婉表达，又不忌惮他人记恨，言语直白得像把刀，每每都能第一时间将姜琳黎的妄想割碎。

梁邛：“康岳杰有点问题，我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是个同性恋、对女人没有兴趣，你要是不信你也可以自己查。”

姜琳黎眉头皱起，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生气，脱口而出：“什……么？”

这信息实在荒谬。

姜琳黎其实是想继续向梁邛求证的，但这样做真的会让她觉得很没面子，所以，她努力按下了心中所有疑问。

况且康岳杰目前是她男友，她与他接触下来，并没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带着些赌气的成分，姜琳黎觉得自己起码在梁邛面前要这样表态：“我相信他。”

言下之意就是不分。

“相信？”梁邛差点被气笑了，只觉得姜家把这小姑娘保护得真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邛看着姜琳黎，道：“生理上的性取向是骗不了人的。他对女人没感觉，还和你在一起，必然心术不正。”

姜琳黎抿着唇不说话，梁邛等了几秒，道：“这种事你别跟我赌气。”

“我没赌气。”姜琳黎当即反驳。

但无法否认的事实是，驱使她和康岳杰在一起的主要原因本来就是对梁邛的报复欲，要得到他的关注，就算会让家长介入、家族施压，也不让一直不愿看着她的他好过。

现在，在某种程度上，她也算达到目的了。说白了，姜琳黎根本不在乎康岳杰是不是gay。

只可惜现实并非如她想象那般，梁邛没有来质问她为什么交了新男友。但现况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还能反呛回这句她打了好久腹稿的话：“你说过，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所以你现在凭什么管我和谁谈？”

梁邛微微皱眉，问：“不分是吧？”

姜琳黎果断回答：“不分。”

“行。”梁邛点头，绕过姜琳黎要去开门，已经没有要继续谈的意思了，“没事，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分。”

姜琳黎的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身影，闻言的瞬间便有些慌，问：“梁邛，你想干什么？”

光线从门缝尽数倾泻进这狭小昏暗的一方空间，梁邛没有再回头看姜琳黎一眼，最后说了一句：“等证据收集得再齐全一点，我会打包发你一份的。”

而后便离开了。

谈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