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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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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晚上十一点,夜空繁星点点,像是有光泽的黑丝绒布上铺满了闪耀的碎钻。

小区的住户们基本都回到家中歇下了,小区室外十分幽静。

关左出了单元楼,一眼便看到了几米外、站在黑色轿车边上的梁邛,而后便径直朝他走去。

关左在距离梁邛三步远的位置停下,直截了当地问道:“找我什么事?”他没有就显而易见的事实质问梁邛:“你在跟踪我?”因为知道梁邛不会为此感到羞愧,所以自然没有问的必要。

梁邛看着关左,问:“为什么退学?”

闻言,关左愣了一下。对于梁邛此行的目的,他在下楼时那短暂的几十秒内,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没想过梁邛是来询问自己为什么要退学的。

关左顿了顿,只是道:“与你无关。”他这话说得虽然豪横,但整个人的气势在那短暂的沉默后已经弱了,谈话的主导权瞬间落在梁邛手里。

得到这样的回答梁邛也不生气,而是非常突兀地换了个与先前的语境毫不相关的问题:“那男的是谁?”

关左看梁邛,内心疑惑着梁邛为什么要问李修墨是谁,面上则不说话装糊涂。

梁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挺执着,补充道:“就刚刚跟你从同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又跟你一起上楼的那男的。”

关左见糊弄不过去了,漠然地陈述道:“你不认识的人。”潜台词便是:所以你没必要知道他是谁。

至此,关左气势虽弱,但一直都在态度鲜明地拒绝交流。

梁邛笑了,但眼里却全无笑意,鲜少地不知趣起来,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一看你,你就躲视线,你喜欢他?”梁邛说这话时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跟关左聊天气,但具体的内容却异常敏感,听得关左身形都晃了一下。

关左看向梁邛时的眼神都活了,清澈的双眸里满是惊讶。

其实严格来说,关左自己都还未曾察觉到这份感情,或者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了,但内心一直逃避着。总之,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对李修墨的喜欢摊开来、摆在明面上正视片刻。这晦涩的少年心事本该悄然生根发芽,但在梁邛的“帮助”下,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被揠苗助长了。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梁邛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这份喜欢在关左心里的彻底夭折。

梁邛本来也只是猜测,见关左傻愣着不反驳,便知道自己说准了,但他内心却没有丝毫洞察人心后的得意与喜悦。

其实,他本来对关左还有更没有下限的揣度。

梁邛知道,由于当初李明磊在班上对关左的爆料,以及关左本人当时的沉默,事后在自己心里,一直埋着些许对关左的偏见。或许正是由于这种偏见,他才会委托关左帮他搞定康岳杰,才会在看到关左大半夜不回家、在街边跟年长的男子勾肩搭背时,先入为主地怀疑关左是不是在干什么不正当的事,比如约炮,比如□□易。

但凭借着在和关左接触时对关左的深入了解,梁邛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坚定地告诉他:关左绝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梁邛觉得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向来信奉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如今也会凭主观感情来盲目信任他人了?

为他人担保永远都是件危险的事。他就算要相信,难道不应该去寻找现实中的细节,比如关左和那男的上楼时姿态坦然、并没有心虚地避人耳目,来佐证自己对事情的判断吗?

不过好了,现在梁邛知道了,他凭借主观感情得出的结论是对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树林里的小鸟在叽叽咋咋地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梁邛热心地替关左分析道:“他上身穿的那件衬衣,褶皱比人行道的斑马线还多,至少穿了两天没换,脚上的运动鞋也掉色、走型了。如果你们不是碰巧遇见,而是事先就约好了要今晚见面的话,那么你对于他来说,不是见面时需要特意打扮的人。”

关左当下完全沉浸在心事被人挑明后的尴尬中,对梁邛这个始作俑者变得更没什么耐心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邛得出结论:“所以,这是一段单恋,而且注定很难有什么进展。你喜欢他,但他对你没别的意思。”

关左站在建筑物的阴影里,知道自己脸上没什么光照,便胆子大了起来,顺从本心地在梁邛面前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关左争辩道:“他那叫勤俭持家,这是我们这些穷人的优良美德,你不懂。你不能仅凭这种细节就断定他对我没意思,这在我看来毫无说服力。而且,就算他现在真对我没意思,不一定以后对我也没意思。”

“所以,这不仅不一定是一段单恋,以后还很可能有所进展。”关左信念坚定,完全没被梁邛的言论打击到。

梁邛微微皱眉,言语里透着一股不理解,问:“你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

关左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对。”

“别管我了。”关左摆摆手,转身要走,不想再在这里跟梁邛浪费时间。

他实在不懂,梁邛这么晚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关心自己的去留以及恋情八卦?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然而关左才走出一步,就被梁邛拉住了手腕。关左回头,冷眼看梁邛现在要唱的戏又是哪出。

在关左那冰冷的眼神中,梁邛也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在干什么?

关左对那男的什么感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关心?他此行的目的,难道不是要解决关左退学一事的吗?怎么越聊越跑题了?

于是,梁邛决定就此打住,聊回正事:“关左,你还想读书吗?”

关左沉默了。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因为答案一直在他心中。

想。

当然想。

他做梦都想把书读下去,不然他也不会从家里搬出来租房子,也不会下了晚自习后熬夜打工。可他没有撒泼打滚说不的权力,他在学校里呆的每一天,好像都是养父母的恩赐。

“如果你是在经济上遇到了困难,完全可以向我求助。”梁邛见关左没有要走的意思了,渐渐松了手。

关左转过身来,再次面向梁邛,脸上并未因为梁邛表达出的援助意向染上半分喜色。

虽然梁邛说了“如果”二字,表明他也只是猜测,但他能瞬间点明关左当前的困境,多半不是巧合。

梁邛其实什么都知道。

关左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夜色中的梁邛,问:“你告诉我,你查了我多少?像查康岳杰那样把我查了个遍?还有,什么时候查的?”

梁邛对此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白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要查你。没必要,也没兴趣。后来,大概是在上学期期末的时候,简单查了一下你的家庭背景和生平经历。”

那么,也就是在梁邛改变注意决定对康岳杰执行更狠的计划之后。

确实,关左以前怎么没想到。他作为针对康岳杰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梁邛对他的信任几乎可以说是无条件的。可这种信任的坚实基础怎么可能是凭空产生的?必然是因为梁邛做了充足的事前准备——对自己进行了详细的信息调查。

“至于你退学的事,是我今晚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改作业时才知道的,”梁邛道,“我在班主任的办工桌上看到了你的退学申请。”

关左点头,表示了解。他虽然不爽,但无从反抗。

梁邛继续道:“我向你承诺过,你会拥有正常的高中生活。”

关左回想了下,是有这么回事:“所以?”

梁邛: “你帮了我,所以现在该我帮你了。”

不,他只能靠自己,关左立刻在心里这般想到。

梁邛的提议确实很诱人。关左知道,梁邛帮他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现在的关左来说,家人都靠不住,更别说同学了。

说来好笑,当初关左在小树林里求着梁邛帮他,梁邛不理睬。如今却是梁邛追着他说要帮忙,但关左又不需要了。

回过头来想想,他不择手段,才刚在格雅的困境中找到一条出路,有了一席之地,结果没多久又要主动退学,真的蛮亏。

但人生嘛,重在经历。

再痛苦,他都能释怀。

虽然关左不需要梁邛的帮助,但梁邛能有这份心,不得不说,他内心已经很感动了。因此,关左对梁邛的态度有所软化,语调轻松地调侃道:“梁邛,你当你是救世主吗?”

梁邛:“我不是。”

说完,又严谨地补充道:“但钱是。”

关左被噎住。

行吧。

尽管他们认识以来,有矛盾、偏见、利用、勾结等等太多太多不美好的东西,但,也算是彼此了解了吧。

这种程度,能算得上是朋友吗?

关左决定把自己的心扉向梁邛敞开一点:“梁邛,其实不需要你帮我,我自己能行。”

“如你所说,我确实是在经济上遇到了困难。”

“家里遭了变故,父母断了我的生活费,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都指望我现在能辍学打工。”

“可我不想辍学。”

“如果要在格雅继续念下去,我必须打工。但我算了一下,就算我一边上学,一边全年无休地打工,也不过垂死挣扎,终究承担不起自己在格雅念书的开销。这一方案除了让自己晚几天变成穷光蛋以及影响学业外,没有任何作用。”

“我努力过了,但这条路走不通。”

“所以,我打算从格雅退学,” 说到这里,关左的面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紧接着话锋一转,“然后入学本市的另一所公立的重点高中。这所高中提供住宿,食堂的物价也低,总体开销少,就算父母不给我生活费,凭我自己假期打工赚的钱也完全够用一学期。”

人又不是只能在格雅念书。换个思路,便是柳暗花明。

当初要不是养父母想要格雅的奖学金,关左早就去这所公立高中上学了。

关左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需要向梁邛介绍自己的解决方案:“我有初中的好朋友在那里念书,我通过他跟他们班的班主任见了一面,那位老师后来帮我联系了学校的招生办。”

朋友在班主任面前把关左一通夸,又将关左的成长经历添油加醋,说得惨绝人寰。班主任惜才,替关左联系了招生办,想问问能不能帮忙破个例,再多收个学生。招生办一听想入学的学生是关左,高二全市前十名的老熟人了,恨不得当天就把关左的学籍从格雅要过来,可惜流程还得一步一步来,比如让关左先参加一场入学考试。

“学校说我这种情况可以入学,但办手续还需要点时间,我正好趁着这段空档期专心打工,再攒点钱。落下的功课先自学,争取最多一个月时间,就回到学校继续念书。”

关左抬头望天,星空之浩瀚让人生畏,他不禁感慨:“事情目前还充满了不确定性。”而后坚定地道:“但我会尽全力回到学校,把书读下去。”

梁邛一直在聆听,此刻似乎看到了关左身上实质化的勃勃生机,感受到了他那无数次被打倒就第无数加一次站起来的顽强生命力。

“对了,”关左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回到梁邛身上,很随意地提了一句,“明天起我应该就不去格雅了。”

梁邛面无表情地问:“所以,要不是我来找你,你就打算这么一声不吭地从格雅消失?”

“难道我该吭声吗?”关左疑惑地反问,自嘲地笑了笑,“我消失了,有谁会注意到吗?”

关左说完,立刻感觉到梁邛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梁邛的眼里夹着阴沉的怒火,所带来的威慑力让关左的心都不禁颤了颤。

关左这才反应过来:啊,梁邛注意到了。

“也是,”关左马上改口,“说起来还没好好跟你道别呢。”

关左从容地伸出手拍了拍梁邛的肩,在梁邛的死亡视线中好一番搜肠刮肚,瞬息之间便想出了几句不那么单薄的场面话:“虽然我在格雅没什么好回忆,但在这最后一段时间认识了你,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人,也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蛮开心的。”

语毕,梁邛的视线又冷了几分。

关左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只觉得跟梁邛打交道比玩电脑自带的扫雷小游戏还容易踩雷,又连忙回顾往昔,搬出二人不太拿得出手的情分,只希望能稳住梁邛:“能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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