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工语塞，怀疑的目光直直往她和葛谆身上扎，那浅白的意思浮现在脸上。

叶繁茵不自觉的抠起了手中的铁环，张工那一副急着干仗的样子，她哪能想到家伙式指的是图稿啊！

这不，带着唯一趁手的东西就来了。

趁手！

对了。

叶繁茵举起铁环就往刘部长那里伸，眼看距离不够，她颠颠的往前又跑了两步。

“Duang～”

铁木撞击的彻底堵住了刘部长两人还未说出口的话。

在两人惊疑的目光中，叶繁茵开始了她的表演。

不就是说吗？这她能不会！况且还有实物辅助，保证给他们说的明明白白的。

刘部长蹙起的眉毛渐渐舒展开，他知道昨下午叶繁茵从资料储存室顺走了点铁疙瘩。

资料储存室鲜少有这种实质性的可直接使用的材料，多是书面的记录资料，想来没什么大用处，叶繁茵想要看在庄静的面子上他便给了。

没想到就过了一晚，这铁疙瘩就大变样。

在叶繁茵的示意下，刘部长伸手接过铁环，轴承显而易见的没有组装完整，滑动双环内的滚珠也深感阻塞。

昨儿他见到的时候还是块疙瘩板，这么短时间内能到这程度很不错了。

刘部长摆动着轴承，点点头，他以前当科员的时候也负责过轴承这块，对相关技术和设计还是比较了解。

这个简易轴承外观上看不出有何不同，手指稍微扭动，就能瞧见里面若隐若现的卡槽，比起滚珠，它被打磨得很细。

滚珠配卡槽，怎么听怎么怪，可真动起来却格外顺畅，这是一种和以往老式轴承截然不同的设计。

想到这，刘部长皱眉：“设计的不错。”

至于他们说的陶瓷材料，听起来可行性很高，效果也是前所未有的，可每实验室交上来的资料上都是这么写的。

从事工作这么多年，对于它的真实性，刘部长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若是平常，支持一下也无妨，可现在正值“夜鹄”落地的关键时机，资金投入和材料周转困难，容不得半点马虎。

张工靠坐椅子上，脸上尽是满意之色，等对面那俩人状做思考之态，他直接乘胜追击：“怎么样？刘部长，我们也不多要，喏，先要他们三分之一的投入就行。”

实验点的事他没提，本来就是他们轴承实验室的地盘，争来争去搞笑的很。

刘部长：“？？？”不好，张戕受刺激了，说话开始不顾实际了。

“老张，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刘部长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斟酌言辞唯恐再刺激到他。

“刘部长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现给我们他们三分之一的投入。考虑到研究院各方面都紧张，我会督促他们慎重下手，尽量减少消耗。”

瞧着张戕一副我为咱们好的样子，刘部长脑袋突突的跳。

“张戕，你没疯吧！”就要走一个实验点，不至于吧。

王靖华实在想不通轴承实验室近乎替他们干了一年多的任务，平日里也没见多说什么，怎么现在就跟翻脸不认人了一样。

研究资金消耗量巨大，不然他们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失去任务的补助虽然伤不到筋，也动不了骨，可到底会对他们最后落地的时间产生影响。

最后的测试阶段，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之前研究投入的数倍，瞧张戕那疯癫的言语，王靖华一时间有了退缩之意。

轴承实验室的研究点，对他们来说重要也不重要。

他们组的研究员在一起憋屈了太长的时间，好不容易开始测试了，他也想给他们找个地方松快松快。之前，有一半的实验点递给了机组实验室，换来了点资金设备，没到期限自然要不回来。

他这才把注意打到了轴承实验室上，没想到惨遭滑铁卢。

王靖华眨眼的功夫就想好了利弊，实验点可以不要，任务补助却不能没有。

他身体前伸，整个人成防御的姿势：“刘部长，既然他们现在急着用实验点，不认就先给他们好了。”至于投入就算了吧！

视线略过三人，他承认，之前老胡递过来的信把叶繁茵夸的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简直是个绝世天才，他很欣赏，想着又能有个得力助手。

但老胡这人吧，一激动就是容易说大话，夸张的厉害。在外面行，有产品支撑着谁都愿意卖个脸面，可这在研究就不成了，人有多大力就干多少活。

如此再联系上叶繁茵，可见这陶瓷轴承还是有点水分的，何况她能来研究院靠的还是涂料上的普适性研究。

王靖华越想越觉得，轴承实验室的这个研究不成，跟他们的“夜鹄”比起来太浮，创新很好就是不结合实际。

刘部长常去涂料实验室转，王靖华一开口，他就明白什么意思。

实验点可以给，资金支持不行。

他也是这样想的。

叶繁茵退回椅子后面的一角，和葛谆面对面，两人一同漏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真够扯皮的。

回去的路上，张工一改办公室内的老神自在，重重的叹起了气。

把铁桶塞给葛谆他摆摆手往实验区走去：“东西可得给我完完整整的带回去，听见没！还有小叶啊，你回去做好准备，下午带好东西跟我去材料实验室。”

铁桶里面可都是涂料实验室欠的债，一个都不能少，张工三步一回头，看葛谆把铁桶紧紧抱在怀里才作罢离开。

这研究院可不是姓刘的一言堂，他去找总工去，总工不行还有副院长，院长，这么多人总有一个愿意支持他们轴承实验室的。

——

实验区是研究院重要的组成部分，除了家属院就属它占地最多，除了例行研究任务的团队，每个实验室都在这有专属的实验点，大概都位于相关实验区附近。

好比，轴承实验点就在机械制造组装旁边，紧挨着高精度切割机床，打磨分化室等几个强关联领域。

所属实验室的两名技术工就分别工作在机床和打磨室里面，技术工和实验室的链接性不强，大多只有用到实验区设备，地点时才会有些交流。

叶繁茵收到负责机床的姚老的传话，便立马起身跟他去了实验区。姚老瞧着有五十多岁，很是健谈，刚走大半的路程，张工找她什么事就被透露的七七八八，夹带的还有这个人，那个谁的私货。

知道材料实验室的人现在都在实验区，张工想带她过去见个脸，叶繁茵心里大概有了个谱。

材料研究也是研究路程上的一大难关，想来就算是在废土，叶繁茵见到搞材料的也是秃头一片，蹭光发亮。

抬眼过去，果然大多数只有几根细软的发丝堪堪笼盖住头皮，也有几个浓密的，错身走过叶繁茵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稀罕物。

实验点旁的机床区，围了两三圈人，姚老说是在围观新型材料的切割，叶繁茵兴致缺缺，只瞧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专心往前跟去。

人到底没见到，机床切割材料好像又出了问题，材料实验室又开始了紧急重新测试，没一会，机床周围的人就散的七七八八。

分给他们组的实验点在二楼，叶繁茵隔着玻璃往下看的清楚。

走的急回来的时候，到了也没什么用，只带回来了三份张工给的相关人员信息。

丁和风，尚佳，蒋白……

“……”抽出蒋白的信息，叶繁茵一时间有点无语，什么运气，这都能凑到一起？

实验室内，葛谆他们三个早就收拾完毕，目前用不着他们做研究任务，正互相传着陶瓷轴承的研究设想报告研看。

三人之前多负责轴承之间的组装，对于这种从材料就开始变化的设想也是第一次见，更别提赵牧比起葛谆和陈爱云还是以涂料的研究居多，看起来更是吃力。

独自折磨了一会，他便觉得先放过自己，迅速翻到后面的陶瓷光膜和涂料结合部分。

大概扫一眼，赵牧就能感知出书写人的大致水平，想起叶繁茵最初能来研究院还是因为涂料的研究，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下去。

“蒋白，啧啧啧。”不似另外两个都定力，葛谆翻了一会便把脑袋往叶繁茵的方向靠，拼尽全力去瞥她在看什么。

“张工是不是糊涂了，把蒋白搞进来干嘛？咱们不是去研究陶瓷轴承的吗？加上他不得搞成唱大戏。”葛谆不解。

叶繁茵不语。

陈爱云瞥了两人一眼终是没有把话说明白，拿出笔在白纸上记录了几句话，这几个地方她不是很理解，等会再看看。

当初，陈烟梦想进轴承实验室她就深感不解，实话说轴承对机械来说虽然重要，但在研究院的地位实在是不怎么样。

对于张工真的能在材料实验室拉来三个人，她其实是吃惊的，按往常来说是绝无可能的，他们自己人都不够用。

不可能调给其他实验室。

目前唯一能合理解释的也只有她眼前的这份研究设想书了，深吸一口气，陈爱云不再想其他的，专注的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