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办公室对付的。

临下午上班，长虹楼的人见总工没回去，派人过来寻，叶繁茵眼瞧就要解脱出来，谁知道总工又提出要去8号实验室看看。

叶繁茵刚松下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只能认命的带着人过去。

不似叶繁茵的苦大仇深，刘部长高兴的很，这说明什么？

他老刘有眼光，有领导能力，瞧瞧这就是证据，之前那都是意外。

8号实验室。

葛谆几个正奇怪叶繁茵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中午直接去吃饭了，勉强能说的过去。

可这下午都该开始新进度了，怎么还不回来，不说叶组长平日里从不迟到，这陶瓷融合炼制没她也不行啊！

各个步骤的初次配比，实验室里都有，可将氧化硅材料和其他添加剂合成，再加上新型涂料，这混合难度可不一般。

混合不好就直接结块，速度快的几人肉眼完全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问题已经晚了，后续的添加剂和粉末已经加进去了。

整炉材料就这样废了。

尚佳正坐在小型压制器旁，对废掉的材料做最后的挽救。

按照实验设计材料本来就不够，这废了一炉无疑又暗中的之后的实验增加了难度。

叶繁茵到现在都没回来，再从刘部长那里扣材料的打算估计泡汤了。

实验室里剩下材料就更加弥足珍贵。

丁和风正在打扫小锅炉内的残余物，必须保证完全清洁，丝毫额外的粉末都不能有。

那边的情况，陈爱云和葛谆也注意到了，能怎么办？已经废了，再多说也无疑，找到出错点才是最关键的。

况且陶瓷轴承后续的性能检测和细节优化更是繁杂庞续，没有高精度的检测设备，只能先加大人工测试次数，力图达到轴承的临界值。

叶繁茵带着总工他们到兴虹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轴承实验室过来的赵牧，她眼尖，立马招手让赵牧过来：“赵技术员，在这！”

有福同享，在总工面前露脸怎么能不算好事呢！

赵牧赶了过来，一时半会儿有点搞不清状况，叶繁茵怎么跟长虹楼的混到一块了？呃，还有刘部长。

不过这不妨碍他按照叶繁茵的指示继续讲解下去，慢慢的他也感觉到了苗头，总工对陶瓷轴承很感兴趣啊！

他愈发卖力，要不是叶繁茵在旁边提醒着后续的研究侧向和细分内容都要被他给抖光了。

再次不经意对上总工赞赏的眼神，赵牧不着痕迹的避开，总觉得后脖颈凉凉的，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后秋的天，秋老虎的离开也没带走人体内的虚热。

进入8号实验室，叶繁茵带着人直达陈爱云和葛谆一侧，讲解的任务再次交接。

比起面对叶繁茵讲解的时候，总工在8号实验室格外的沉默，只是一味的点头，顶天了也安抚下，紧张到无语轮次的几个年轻人。

瞧着情况，赵牧瞬间又觉得自己行了，人就怕有对比。

和实验室几人的惨烈情况一对比，他都算发挥优秀的了，实验室也就丁和风能和他比一比，尚佳尚可，蒋白不知怎么的老走神，陈爱云更沉默了，葛谆都没法说无语轮次，他都听不下去，强忍着才没把话给接过来。

事到如今，赵牧也看明白了，叶繁茵是想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冒头的机会，在总工和刘部长面前都露露脸。

研究院的两大体系近乎大部分事物都把控在两人手中，不管以后如何发展，给大领导留个好面子总是好的。

这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绕了半天回到了第一阶段成果的检测上，话题又落到了陈爱云和葛谆身上。

瞧葛谆脸通红的样子，再加上长虹楼跟着来的两人不停抖动的肩膀，叶繁茵都能幻听到周围隐约传来的闷笑声。

面对刘部长的时候葛谆也不这个样子啊！

“今天检测的数据怎么样？有没有发现能再次优化的点。”无奈，叶繁茵只能主动抛出问题，让葛谆有目标性的回答出来。

不然，刚说的设计下一句直接给彪到涂料性能上。

我请问呢，设计说完了吗？涂料是你该说的东西吗？

分散机都没碰过吧！

“数据，呃，很好，目前没有发现可以优化的点。”叶繁茵抛出了锚头，葛谆总算是能找到语言汇集的点，磕磕巴巴的把数据描述了一遍。

听起来还算清楚，叶繁茵满意了。

“不过这是我们人工测试的，每次的数据可能会稍微有点偏移，但我们尽最大的保证来维持每次测试的科学性。”陈爱云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实验室的几个就他们轴承实验室的发挥的差。

她现在不求多好，只求能稳住，把客观条件补充上，才能给他们加一层金钟罩。

到时候数据真的有大偏差，也不会过多的指责。

总工翻着数据单，没过多的表现出额外的情绪，好似刚才的点头肯定都是对年轻人例行的激励一样。

叶繁茵注意到了没过多在意，她刚又冒出来个新注意。

为了总工他们的材料到现在都没着落，不惦记长虹楼的那点稀缺的材料，但让他们借来用用其他机械设备总是可以的吧！

长虹楼也不可能时刻都占着每个设备，空闲的时候给他们用会儿，又不是不还。

“人工检测的误差确实难以稳定，不过兴虹楼也没有高精度的检测设备，目前只能出此下策。

8号实验室的这两台检验设备还是我们拿暂时闲置的设备跟其他实验室换的。”

趁总工他们几个没注意，叶繁茵不停朝刘部长使眼色，求求了别再笑了，赶紧跟着说两句。

刘部长确实没看出来叶繁茵的意思，以为她再哪要表扬呢：年轻人就是这样有点成绩就忍不住卖弄。

不过这次确实表现不错，给他和兴虹楼长脸了，刘部长朝叶繁茵竖了根大拇指。

叶繁茵：“……O.o？”

如此别怪她。

往前垮了两步，靠近办公桌，叶繁茵翻出之前的检测数据，指给总工。

“刘部长一直对我们的实验进度很是关心，之前来实验室视察，瞧见我们数据校准的吃力，说要给我找台高精度检测设备呢！

好让我们把时间投到其他关键步骤上。”

长虹楼的两人听叶繁茵的话很是认可，确实数据校准花费的时间太多，真的很影响后续的发力，不过校准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刘部长能做到这一步，专门许诺，亲自跟进，真是让他们一改之前对他不靠谱的印象。

叶繁茵刚张嘴的时候，刘部长还呲着个大牙：这小叶很上道！呃，嗯？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猛的扭头看向叶繁茵，见她表情真挚，刘部长一时间还真怀疑了一瞬，可为了能出去多炫耀一会，来8号实验室考察的情况，每个步骤，说的话，他都记的清清的。

特别是总工今天要来，他昨晚还专门回忆了三次。

他没说过这话，叶繁茵他们当时也没提设备的事。

好你个叶繁茵，给他玩起套子了。

看走眼了，刘部长只能先咽下这口气，叶繁茵说的也是事实。

如今，8号实验室没有高精度检测设备确实是个问题，整个兴虹楼也没有啊！

要真有，他现在就让人给搬过来。

瞧着刘部长那变换莫测的脸，叶繁茵一瞬间有点怀疑，刘部长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见他又看过来，叶繁茵顾不得别的，疯狂朝总工那示意又指了指墙角的检测设备。

“……”刘部长这次看懂了，这是想让他张嘴问长虹楼要呢！

自他来研究院以来，还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向来只有兴虹楼给长虹楼东西的份。

反正他是连一根毛都没从长虹楼那里见过。

犹豫两秒在叶繁茵期盼的眼神下，刘部长到底是开口了，时不同往日，都是为了祖国的研究事业，以前便不提了，现在需要用为什么不让用。

“你瞧瞧这事整得，总工，兴虹楼的情况你也知道，高精度的检测设备就算把我老刘卖了，也给他们找不来。

但这小叶他们又急用，你看这长虹楼的设备让我们暂时用段时间怎么样？”

见刘部长把话接了过去，叶繁茵松了口气，总工，他应该不会拒绝。

事情如叶繁茵猜测的那样，总工确实没有拒绝，不过他也提出了相应的要求。

“设备造价本就昂贵，搬来搬去不合适，不如直接让8号实验室整体搬过去。

人带着资料和成果过去就行，其他的长虹楼都有，用起来也方便。”

这话一出，实验室静了又静。

原本长虹楼皱眉烦躁的两人，眉头舒展了，进了长虹楼那就是长虹楼的人，用设备是应该的。

刘部长着实没想到总工会来这一手，他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人才，就这么直接给要走了。

他就说这老家伙，每次过来看研究成果都格外的积极，原来是直接奔着捡人来的。

“不行！”他不同意，这算什么事，一夕之间又变成了光杆司令。

兴虹楼其他的研究成果跟陶瓷轴承没法比，不然，总工怎么不把他们也带走。

刘部长不同意也不出叶繁茵的意料，他要能同意才怪了，不过长虹楼的材料和设备还真挺让她眼馋的。

刚讲解的时候，总工不经意间透露出长虹楼有几种材料各方面的性能，特质更好。

本以为是一场前辈的教导，结果是暗戳戳的埋钩子啊！

刘部长表完态，紧跟着就看向叶繁茵他们几个，意思明确。

“行了，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都多少岁的人了，还不如几个小娃娃来的镇定。

不抢你的人，人还是你们兴虹楼的，只是换个地方研究而已，话说明白了，能理解了吧。”

刘部长心一上一下的，点头，“呃呃。”

在那之后，刘部长接连三四天都往8号实验室跑，连带的张工也跟着跑了过来。

比起张工，刘部长更像在确定他们是不是有二心，给蒋白问的都快烦死了。

“没有，刘部长，真的没有。你不要站在这了，我要搬材料，撞到你就不好了。”

隔开刘部长，蒋白连拉了好几袋粉末倒进锅炉。

部分实验已经进展，不好中途停下，叶繁茵他们决定把这一小部分实验做完，再去长虹楼也不迟。

不然，这一小部分材料又该废了。

总工说了，既然他们还隶属于兴虹楼那除了设备以外的投入，应该还由兴虹楼出，他不定时的会让人来核销。

刘部长同意了。

双方都没提具体的额度，叶繁茵也不会去提这个醒，没额度好啊！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她砸也要砸出来一个。

第五天，刘部长就不再来了，兴虹楼的厂区开办马上要开始了。

这几天一直有接连不断的设备从军工厂拉回来，人进进出出的乱的狠，更加让叶繁茵几个坚信了这几天不易搬迁。

不过值得提一嘴的是，叶繁茵在餐厅好像隐约看见了那个副院长魏行，说实在的，自从进了研究院就没见过这人。

平常开大会，不说副院长了，院长都不在，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不怪刘部长总想蹦跶。

刘部长也跟随着，旁边还有几个穿军装的，想来是军工厂的，军工设备运输怎么也要有人专门护送吧。

没过多滞留，按照单子，叶繁茵把葛谆他们几人点的菜挨个买了一遍，让厨房的职工帮她打包到专门的饭盒里，提起来就准备走。

“小叶技术员，你们这饭盒还新颖的，在哪买的？”叶繁茵他们实验室的总是有人不定时带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饭盒来食堂二楼打包饭菜，一个月的次数虽然不多，可就这也足够让他们记住。

实话说，食堂二楼平常来的人真不多，所以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先炒的，这饭盒在眼前晃久了，也就记住了，更何况它本身长的就不一样。

好比今天的，足足有七个铝饭盒那么长。

“这我们自己做的，童叔想要也让童工程师给您做个，不难。”

这样啊！他还想着在哪买的也去买一个，让他儿子动手做一个不成，他儿子那会愿意做这小东小西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