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由木构成,陈设很简单,明明那么多空房间,却只有一间摆放着东西。
还有一间小房间,摇摇晃晃的木门,裂了不少纹,打开就是厨房,地上摆着不少柴火。
姥姥笑着把她们迎进门,找了个马扎递了过来,让她们坐下。几个月不见,当再次见面的时候,姥姥的话变得格外多,不是问过得好不好就是问有没有被欺负。
直到所有的话问完,才想起一旁的谢卿山,“不说我都忘了,嫩叫什么名字?”
刚才只顾着说周来弟和谢勇了,都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姥姥,我叫谢卿山。”
“谢卿山……”似是在想着什么,良久,才说出三个字来,“好名字。”
澄一纯扭着板凳一步步到姥姥身边,挽住胳膊笑道,“不仅名字好,人也好——”
闻言,谢卿山垂眸一笑。
“看得出很好,毕竟人家都愿意千里迢迢陪你回我这儿来,这可不是普通的朋友能比的。”姥姥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打趣道,“说不定你俩以后还能在一块呢,哈哈哈哈……”
明知是玩笑话,但心里还是升起一抹酸涩,目前姥姥还不知道她和谢卿山的事,澄一纯也没有勇气来说。老一辈怎么会同意两个女生在一起呢,更何况姥姥年纪大了,能不告诉就不告诉吧。
谢卿山在一旁笑了笑,“说不定呢。”
此话一出,澄一纯跟姥姥都顿住了,好半天姥姥才说出“啊?”,有些疑惑。
一想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什么情啊爱啊,又笑了起来,就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开得玩笑。
姥姥说:“小纯有时间你去看看苏稚,我记得你俩之前玩的最要好了不是。自你走了之后每次碰见她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时澄一纯心里有些震惊和错愕,在她的认知里,苏稚的人缘不算太差,总归还有几个玩的好的,怎么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于是赶忙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
[上卿:在吗?]
对面很快回复。
[苏稚:怎么了?怎么有时间给我发消息了。]
[上卿:我回姥姥家了,有空一起出来玩玩吗?]
对面安静了好几秒,然后才重新发来了消息。
[苏稚:行啊,你定个地点,到时候我去找你。]
[上卿:行,内个……我能多带一个人吗?]
想把谢卿山也带着,苏稚算得上是在朋友这一堆中玩得最好的一个了。两人算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无论自己犯了错,不管有没有理她都会站在自己这边,比起说是朋友,更像是“闺蜜”。
[苏稚:你不会把你新朋友也带来了吧?到时候万一我争风吃醋,你帮谁啊。]
盯着这条消息陷入了沉思,知道苏稚是在开玩笑,随后打字回复。
[上卿:那你俩算一样的,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吃醋,我还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呢。]
然后配了一个“小猫傻笑”的表情包。
发完就收起了手机,抬眸间刚好对视上谢卿山的眼,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这时,谢卿山的手机响了,当见到来电人时,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犹豫再三,选择了挂断。
能让谢卿山感到不耐烦的除了“谢勇”就没别人了。但老人家不懂,“你家里给你打电话了?”
面上重新挂上笑,回道,“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接着,铃声再次响起,依旧选择了挂断,一遍两遍三遍……
姥姥皱眉劝道,“给你打这么多遍电话,不是家里人才怪。你不能是瞒着他们出来的吧?赶紧给他们报备一声,省的他们担心。”
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
就应该把电话卡拔了,省的看到烦心。
谢卿山心想。
无奈之下,在电话第六次打来的时候,选择了接通。
对面很快就传来了破口大骂地声音。
“谢卿山你厉害了是吧!老子还没死呢!敢不接你老子的电话,你对得起你妈么?!”
听到这些话,谢卿山心里毫无情绪波澜,脸上也一样,一片平静。
然后也平静地回问他,“有事吗?”
似是早已习惯她的这副语气,谢勇冷哼一声,“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最近我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等过几天我带他回家里来,你看看吧。”
“???”
话音一出,在场的都震惊了,澄一纯瞪大了双眼,没忍住高声说,“不是,卿山才十七岁啊!十七岁你给她找什么相亲对象!”
这下算是再也忍不住了,不论是谢卿山还是她,在她们心里一直都不善待谢勇,不仅是他的为人。
如今听到这句话,更是忍无可忍。
对面沉寂了好一会儿,片刻后才平静地说出一句话,“她是我谢勇的闺女,不是她季重锦的闺女,找对象这种事肯定是我这当亲爹的说了算。”
听到他自爆了姓名,姥姥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个少年熟悉的面孔,搬着马扎坐到谢卿山身旁,苦口婆心劝道,“谢勇啊,我是重锦的娘,卿山不过和小纯一样大,都没成年找什么相亲对象。”
听到要给自己找相亲对象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谢勇找的能有什么好人,真是祸害遗千年……
心里暗暗下定的决心更加强烈了,等高中毕业——等成年,我就离开家。
“家”。
只能是和澄一纯的,不可能是别人。
“用不着你操心。”谢卿山冷冷地说,其中还掺杂着一丝不耐,“我不会在十八岁以前谈恋爱,十八岁以后我也有了人选。”
不恋爱是不假,但没说过不能暧昧。
谢勇很久都没说话,似是没想到身边会有季重锦的娘在,他对她还是有些尊敬在的。
不多时,他挂断了电话,只剩“嘟嘟嘟”地声音。
“怪不得长得像来弟呢,果真是她闺女。”视线一直停留在谢卿山的脸上,关切地问,“嫩妈近来怎么样了?”
听谢勇这语气,怕不是受欺负了……
谢卿山不知如何回答她,毕竟除了在相框里见到以外,就没见过妈妈。落寞的低下眸子,苦笑。
澄一纯也挨凑了过去,自然的搂住谢卿山的脖子,对姥姥说,“那肯定是很好啊,是吧卿山。”
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极小声地说了句“很好……”
姥姥闻言,稍微放下了心,“来弟她爹娘重男轻女,村里都是知道的,但毕竟是人家亲闺女也不能管太多。每次重锦带着她回来一住就是好几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不是亲娘,却胜似亲娘。”想到这儿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笑,“之前来弟还真喊过我娘,虽然只有一声,但也心满意足了,后来就认了当干女儿。”
谢卿山没见过她,也不了解她的过去,但从名字就能听出来是重男轻女。
周来弟——期盼来年生个男孩。
接着,姥姥小声地对她们说,“我告诉你们件事儿,可别说出去了。”然后又看向谢卿山,嘱咐千万别告诉她妈。
谢卿山郑重的点了点头。
姥姥说,“生来弟的时候出来的是两个孩子,来弟有个姐姐,后来听说养不起了就送了人。”
说到这儿,又叹息一声,眼中充满惋惜之色,“都是可怜的娃儿啊。”
闻言,两人心中皆是一顿,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温游满的那张极为相似的脸。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摇了出去,再怎么巧也不可能这么巧,万一是大众脸呢——
但这句话还是被谢卿山记在了心里。
谢卿山问,“那我妈的爸妈还住在这儿吗?”
“嗨呀!”摆了摆手,“不在啦,早就不在了,幸亏是不在了,要是还在的话怎么会让来弟嫁给谢勇。之前就给来弟物色好了一个男人,说什么家里有钱,当时来弟才二十岁出头,那男的一看就四五十岁的样子。”
还想再问一些关于周来弟的事情,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犯困。现在就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姥姥打了个哈欠起身收拾收拾准备去做饭。
“我去蒸点馒头,顺便给你们炖只鸡吃,刚好前几天有人来看我给我拿了只。”
谢卿山垂下眸子,似有泪珠在眼眶,“原来她也不容易。”
“她”指的便是周来弟。
澄一纯安抚她,“说不定周阿姨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呢,只不过你看不到。不仅会有她在陪你,我也会陪你,直到这一生结束。”
她想去看看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她没见过周来弟,但想看看曾经生活的地方。
“等吃完饭,可以陪我去看看她的住处吗?”
“可以,我们一起去看。”
不多时,一位穿花袄的瘦女人站在了大门口,当看到澄一纯时脸上挂起了笑,走了进来,“哟!一纯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言抬起头,“今天刚回来,婶婶吃饭了吗?”
女人:“吃过啦,我来找嫩姥去煮鸡蛋,东头那家有人弄了不少白灰来。”左顾右看没看到人,疑惑地问,“嫩姥人呢?”
“这儿呢!我在给她们炖鸡,这次就先不去了。”
女人叹息,“行吧行吧,下次有我再来喊嫩啊!”
女人走后,谢卿山就站起了身,低下头对她说,“我出去一趟。”
澄一纯也站了起来,“去哪?我跟你一起。”
摆手,“不用,我就去躺小卖铺,很快回来。”
澄一纯:“你知道小卖铺在哪儿吗?”
“知道,来的时候看到过。”谢卿山笑了笑,“就当熟悉一下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