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小姐,”麦格教授的尖顶帽被膨胀咒余波掀得歪斜,她背后的黑板已经四分五裂,“因为使用不恰当的魔法损坏公共设施,我想你需要去一趟陈列室了。”教授掸去袍角沾着的桌面木屑,“就在今晚七点。”
“抱歉教授,”维多利亚看着自己的魔杖,皱眉,“我的魔杖最近不太听话。”
山杨木魔杖渴望并且擅长战斗,对充满虚伪和谎言的环境不耐烦,比起和自己的伙伴忽然产生罅隙,维多利亚更倾向于她最近比较倒霉。
“或许槲寄生下接吻的传言并不是暧昧男女胡扯的借口。”维多利亚敲开陈列室的门,管理员费尔奇已经在里面等候了,他的腿边放着提前准备好的水和清洁工具。
维多利亚把魔杖交出去,就开始老老实实干活,费尔奇很满意,关上门巡逻去了。监督者一走,抹布自动飞到最上面一排奖杯那里,勤勤恳恳擦拭,空下来的维多利亚坐到一旁发呆。
这种霉运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她现在出门都要专门看一眼布告栏,生怕忘记口令时身边没人进不去休息室。
一阵脚步声传来,维多利亚立刻收回抹布,在桶里洗洗,继续装模做样地擦拭底层奖杯。
“把魔杖给我。”
被推进来的是詹姆。
“活点地图和隐身衣都救不了你?”维多利亚心道詹姆似乎比她倒霉多了。
“当然不是!”詹姆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八音盒,“伟大巫师詹姆斯波特的陪伴难道不值钱吗?”
维多利亚接过八音盒,扔给他一块新的抹布:“你擦吧,刚好帮我分担点。”八音盒看了一眼就缩小装兜里了。
“你不看我送了什么吗?”
“一个八音盒?”
“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八音盒!”
“哦。”
“好吧,”詹姆擦着奖杯,扭过身耸耸肩,“那只能静待你发现它的妙处了。”他牙齿咬住下唇,把笑憋回去了。
维多利亚不为所动,没有什么是魔咒解决不了的。而且不知道是倒霉多了的原因,她最近的心态死水般平静,对于可能被吓到、出丑、无法说话或者胡言乱语这些貌似可怕的后果,一点不安都没有。
“只要你准备好迎接我的报复。”
处罚结束回到寝室,维多利亚随手把它掏出来变回原样,轻轻扭动,音乐传出。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詹姆唱歌的声音,一首歌末了,传来一些杯子碰撞的声音,他在说:
“活点地图显示,今天晚上九点——不对,月亮脸,今天是哪一天?”听起来像推开椅子的吱嘎声,然后窃窃私语般听不清的交谈声,脚步声。“等……等等!大脚板它怎么还在录?”一阵噪音,就戛然而止了。
维多利亚想笑,又烦躁于没听到后面的内容,她拧了几下,把詹姆扯着嗓子唱的第二首歌拖完,说话声又开始了。
维多利亚确认了,歌曲的录制和“播报”录制是分开的,因为詹姆这是讲的内容明显跟之前连在一起。
“咳咳,活点地图显示,2月8日晚上九点,某位波特小姐出现在厨房里,她是不是在想念今天晚上的南瓜饼呢?可怜的波特小姐和一位布莱克小蛇待在一起,导致错失了晚餐——多么可恶的布莱克——”一阵敲击声,“我不是在说你!”
继续,“多么可恶的蛇院小子,多么倒霉的波特小姐!(轻声)你有好好吃点什么吗?如果胃痛就不要吃南瓜饼了,今天放了很多油。算了你现在也听不到。”拖动椅子的声音,“希望能在厨房截获油滋滋的南瓜饼,祝我好运吧姐姐!”
维多利亚记得那天晚上,考虑到胃的负担,她只喝了南瓜汤。
接着又是一首歌,但詹姆的声音随着梅丽莎的推门而入快速切换为一个磁性的女声,梅丽莎:“真好听,是麻瓜歌曲吗?”
海瑟推门,抬抬下巴:“是的。”
-
有的时候越珍惜,时间反而过得越快,六年级以格兰芬多取得魁地奇杯、拉文克劳取得学院杯结束,暑假又泡在公司匆匆渡过了。
唯一值得讲讲的就是维多利亚收到了学生会主席的勋章,但她和莉莉通信过程中发现,两位女巫都荣获了学生会主席称呼。开学才知道,原来不是有两位女会长,而是今年没有男会长,也算奇事一件。
复活节前,三年级以上的巫师们被提醒假期后带一件礼服返校,斯拉格霍恩教授为他最得意的一届学生申请到了毕业舞会。
维多利亚心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天天说里德尔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不知他毕业时趁得上舞会没有,结果就得知外校人士中包括他。
维多利亚和詹姆的礼服都交给了脱凡成衣店,她没什么要求,反而詹姆神神秘秘地找店主不知聊了些什么。
礼服到手的第二天大家的邀请函就出发了,詹姆捏着邀请函就兴冲冲来堵门,被维多利亚直接拒绝,委屈得不行。
他把玩着那张黑色卡片,眼睛盯着脚下石板的缝隙,声音很轻:“原因呢,因为我姓波特?”
“因为我不想跳舞,也不会有舞伴。”维多利亚无奈道。
詹姆手里的邀请函忽然就冒起火星烧没了,他迅速眨眼,转而看向维多利亚:“维琪,我只能期待你说的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维多利亚不确定他心里气性多大,结果第二天就见识到了。
维多利亚下课往图书馆走,中间遇见雷古勒斯,一同过去。快到门口时雷古勒斯询问她的舞伴人选,并把邀请函从书本中抽出来。维多利亚还没说什么呢,那张卡就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詹姆抽走了。
他倚在门柱上,转动魔杖邀请函被塞回书页之间,扯扯嘴角:“看来你想邀请会长小姐跳舞?抱歉了,她现在要帮我补魔药论文。”
说着自顾自把维多利亚怀里的书抱过去,维多利亚尴尬一笑,对雷古勒斯:“抱歉,我没打算找舞伴。”
雷古勒斯点点头,进入图书馆和他们分开了。
维多利亚摊开书,詹姆在旁边抛接着她的金色飞贼书签,很久无话。
“你的活点地图连偷听功能都有吗?”维多利亚支着头叹气。
“没。”詹姆偷瞟她,“我盯着呢。”
“他姓布莱克,我不可能允许这么大的家族有机会染指波特产业的。”
“哼。”
除了一年级那会儿,这是詹姆和维多利亚闹得最久的脾气。
维多利亚本想着时间能消磨他的怨念,舞会这天,在礼堂附近看见他拿魔杖戳石墙,不耐烦地踢弄着碎石子,过去叫他。
詹姆确认她身后空无一人,紧绷的下颌线才松弛下来,无意识地理了理领口,挑眉笑:“走吧,咱们波特小姐!”
原来这才气劲儿过了,维多利亚恍然,扫过他的领口,上面绣着她的名字缩写,不由皱眉。
詹姆指腹摩挲着银线绣成的字母,偏头眨了下眼睛:“波特继承人的标志,我提前绣着表忠心呢,姐姐连这个都要禁止?”
维多利亚理都不理他,直接进去了。
梅丽莎的舞伴是一个拉文克劳,莉莉的舞伴是一个赫奇帕奇,维多利亚并不惊讶莉莉和西弗勒斯貌似疏远的事实,两人的观念其实有很多不合。
莉莉和她的舞伴站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身边,不知被问了什么问题,面露难色。维多利亚过去打招呼,询问里德尔的去向,斯拉格霍恩教授立刻转移话题开始大谈他的得意门生。里德尔不知被谁叫了过去,一圈人的氛围忽然变得无比热烈。
维多利亚和莉莉悄悄退出去,彼此相对松了口气,然而对视,笑着抱在一起。莉莉挽着维多利亚,张望了一下舞伴的身份,悄悄戳她:“你不找里德尔?”
维多利亚摇头:“不急,现在人太多了。”
她看到赫奇帕奇男巫端着一碟甜点过来,忍不住称赞:“他可真英俊,你眼光很好!”
莉莉冲她眨眨眼:“一个五年级男孩,姓迪戈里。”
“每到这种时候我都要犹豫,”梅丽莎悄悄冒出来,长吁短叹,“究竟是选好看的,还是对我有助力的。”
维多利亚的两个好友比较熟悉了,莉莉拿起迪戈里盘子上的小甜点,道了声谢,对梅丽莎:“我猜你最后会选有助力的。”
维多利亚笑:“显而易见。”
终于等里德尔身边的人散了一些,维多利亚和朋友们打过招呼,举着酒杯把他叫到露台,布下混淆咒:“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在信里说?”
里德尔绕着露台走了一圈,从墙角摘下来一个伸缩耳,维多利亚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是个捣乱的小玩意儿,不能用来监听。”里德尔检查完交给维多利亚,“我猜你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维多利亚点了点魔杖,外形伸缩耳的小东西身上延伸出一条光线,她猛地拉开帘子,把东西仍给窝在角落里的詹姆:“不要有下一次。”
里德尔的视线在姐弟俩身上转了一圈,语气平滑但戏谑味浓厚:“十七岁的躁动男孩,疯狂且无法被抚平的不安全感。”
交流结束,维多利亚若有所思地离开露台,马尔福……有什么威胁吗?
这时音乐变换,巫师们双双步入舞池,维多利亚端着一小盘水果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思考。她的右肩被轻拍,下意识从左边回头,詹姆却又绕到右侧去了,维多利亚无语地撇撇嘴。
“对不起,”詹姆在面前蹲下,把手贴在她的膝盖上,用榛子色的眼睛仰视她,“我知道错了,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
维多利亚沉默。
他把伸缩耳拿出到维多利亚面前,屈指弾飞,砸到玻璃上,金属零件叮当掉进垃圾桶里:“这上面的两个咒语,显形和蛙鸣咒,我花了一天一夜才刻上去,就为了让他出丑——它不会在你们谈话时发作。但我确实是嫉妒疯了,每每想起你拒绝舞伴的理由,胃里就有火车穿过,轰鸣着的滚烫不停灼烧我。”
他单膝压住她曳地的裙摆,拉住她的手放在胸膛上,强烈鼓动着的心跳,那么快,仿佛要逃出身体的束缚。
维多利亚看到他仰头时睫毛上沾着金粉,“是舞会开场时落下的。”她想。
“你看,头顶的藤蔓上是什么?”他的眼睛亮得吓人,“是槲寄生。”
维多利亚抬头看那一丛绿色的嫩芽,发现詹姆挥动魔杖布下了混淆咒。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因紧绷而喑哑,却扯着嘴角笑了,睫毛颤动不肯闭眼:“如果我无比幸运,赐给我一个吻吧,求你。”
维多利亚注视着他的眼睛,眼眶发红眼睛湿润,睫毛上的金粉被泪水沾湿牢牢黏在了上面。
她忽然伸出手,把那丛槲寄生扯了下来:“槲寄生的传说发生在圣诞,我想你不止熬了一天一夜。”
果然,绿芽下面是一块小小的魔法石板。
“魔法的槲寄生可以从任何爱里汲取生长的养分。”
他终于闭上眼睛,泪水把睫毛上的金粉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