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他都反水了,魔尊还能借谁的刀?
联想到邢舟识海中的魔种,景从出了一身冷汗。
魔尊必然会通过邢舟要挟邢家和岑明。
加上一众魔修,即使有启微宗在,陆晖的处境也很不妙了。
想到这,景从下意识想独自出秘境寻邢舟,却硬生生止住了步伐,转而向陆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事情便是这样。”
“他的目标是你,我想小晖在秘境好好修炼,我先行查看情况。”
“小晖放心,在控制人心的这一方面,我未必比魔种差。他无法伤到我的。”
陆晖先是诧异,后一直含着笑看着景从。
“小晖,你觉得呢?”
见陆晖只顾着笑,焦急的景从催促道。
陆晖只是安抚地抱着他,喟叹出声:
“我真的很开心,哥哥没有独自抛下我出去。”
是的,抛下。
在陆晖看来,景从上次想要独自牺牲,半点不需要顾及他的意愿,和抛弃无异。
景从也回想起来,方才还以为焦急而有些气愤的他,顿时泄了气,心虚一点点升腾起来。
陆晖也想为哥哥改变。
他无比理解哥哥不想让他受伤的念头,因此他也努力克制住心里头让景从独自面对的恐慌,面上十分干脆道:
“哥哥放心,我会待在秘境的。你说的很对,我相信哥哥,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相信哥哥,不会抛下他一去不回。
倘若真要到那时候了……
陆晖垂眸,十分疯狂的想法止不住蔓延,逐渐盈满心头:
生死阻拦不住他,他会为他们的这一世殉葬。
他半点不想成为那个高高在上,却失去哥哥的明引仙尊。
倘若只是离开,那便……
陆晖看着为他的改变惊诧的景从,看清他漂亮眼眸里的欣慰,无奈止住了念头。
倘若不到疯魔的地步,他到底舍不得的。
*
这回景从是真的惊诧了。
他不告诉陆晖,就是怕他要跟着一起去,最后受到伤害。
他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
倘若真失去陆晖,他必然无法维持冷静。
他把最坏的结果,哪怕发生的可能很低,也视为将要发生的事情。
因为太过珍视,所以如此草木皆兵,惶惶不安,永无尽时。
毕竟,看似不畏惧自己死亡的他,才是那个最害怕失去爱人的胆小鬼。
景从紧紧地回抱住陆晖,力道简直无法少上哪怕一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承诺道:
“哥哥知道了,哥哥会做到的。”
说完,景从便离开了秘境,身影满是坚定,不带半点迷茫。
他一往无前,身后是一生挚爱为归途,因此不惧茫茫不知的前路。
*
景从到炉雪峰时,正好大家都在。
“这么快便出关了吗?陆晖呢?”
“放心不下你们的伤势,心烦意乱,干脆出关了。陆晖他还在闭关。”
景从顺势走到邢舟身前,关切询问。
邢舟也说自己并无大碍。
这时,景从手上的手镯却突兀地发出诡异的光芒。
他面上先是诧异,而后满是凝重,让先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也开始慌张起来。
孙鹏焦急道:
“这不是景从师弟从秘境之中带出来的手镯吗?如此灵器,怎会带着有诡异的的反应?”
景从没有说他在邢舟身上布下的幻术屏障,那到底不好明说。
他语气沉重地说:
“秘境被黑雾所害甚深。这个手镯不仅可以发现带有魔气的黑雾,也可以发现魔种。”
身为仙家子弟,他们听说过魔种,清楚知道这物什的难缠。
因此,众人的心都沉了一沉。
景从也只能寄希望于,也许宗门会有法子了。
于是在景从的提议下,恍然大悟的众人连声叫着:
“是,刻羽长老见多识广,兴许会有办法。”
大家的心便定了定,一起去寻长老们了。
大殿上,长老们刚刚商量好了此次秘境的事情,听说这个变故,也很是诧异。
殊机长老从景从手中接过手镯,返还完,确认道:
“此物确实对魔气十分敏感。它的反应越强烈,魔种蔓延的情况便越严重。”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刻羽长老都笑不出来了。
即使知道有魔种,他还是检测不出来。
先前他便发现有些许不对的地方,却完全无法确定是什么,更别说治疗方法了。
宗主弦舟很是为自己的徒弟担忧,转而询问道:
“看手镯的反应,想必此时还未到达识海中心。”
“现在还来得及。可否想法子先遏制住,我们好想办法。”
刻羽阅遍天下医书,此刻沉吟半晌,也只是无奈地提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执法长老是化神初期的冰灵根大能,或可试着暂时冰冻住魔种。”
“只是识海是尤其脆弱的地方,必须将灵气控制在毫厘之间,才能既控制住魔种,又不至于伤到识海。”
“此法只能暂时延缓他的扩散速度。最好的法子,还是找到并杀死魔种的主人。”
只是魔尊修为高深,行踪莫测……
众人都知晓这个难度,心蓦然沉了沉。
景从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刻羽长老先前甚至都没发现这个魔种。
这时,景从求助在多个世界起关键作用的系统。
“系统,在第一个世界,因为有你给我的入梦术,我才能顺利击败反派。不知这个世界,是否还有类似的能力呢?”
“不是我给你的,这是你的能力。准确来说,是前世的你。幻术,幻境,以及其他能够看透、影响、操控人心的能力。”
“我的,前世?”
景从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这一世,他之所以和陆晖扯上关系,不正是因为明引仙尊的点化之恩吗?
既是点化,那便不可能有前世。
倘若他有前世的话,陆晖的前世明引仙尊和他到底有何渊源呢?
莫非他与陆晖,在转世前便相识了吗?
系统这次没有当谜语人,而是直白说道:
“待此间事了,我会将一切都告知的。那时,一切便都可尘埃落定了。”
系统的语气难得带了点迫不及待和欣慰的意味。
彷佛他等待这一天,已经许久许久了。
没有继续沉溺在情绪里面,系统接着道:
“宿主还记得,你从云天处获得的手镯吗?在云天的协助下,你可以以跌落一个大境界为代价,构造出一个幻境,将魔种困在其中。”
“魔尊通过魔种感知。在幻境中,他不会察觉到异常。”
景从的双眸亮起,越听越激动。
如此,既能保住邢舟,还能让岑明假意和魔尊合作,将计就计,来个里应外合。
系统肯定了他的想法,随后难得轻快地道:
“明灯引路,暗影携从。预祝宿主,一切顺利。”
景从听完,下意识重复了前面一句话,心里莫名觉得酸涩。
“承你吉言。”
在景从和系统交流的时候,长老们的动作未停。
识海没有防护到底难以令人安心。
殊机长老拿出护识海的法器,又小心布下了阵法,执法长老这才异常小心地开始朝邢舟输送灵力。
冰蓝色的灵力缓缓进入识海,化为片片雪花,一片片落在黑色的、察觉到外来物而狂躁飞舞的藤蔓上。
看似无害的雪花,逐渐凝结在一起,瞬息之间便将所有藤蔓冻住。
执法长老这才睁眼,因为过于精细的灵力控制,而冷汗淋漓:
“好了。刻羽,这些时日,我便一起待在炉雪峰吧。以他的识海情况,须得时不时加固才行。”
“也只能如此了。你们都回去吧。魔尊虎视眈眈,排查出来的魔修势力需要解决,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
宗主一锤定音。
言罢,大家一起退出大殿。
景从叫住了将要离开的邢舟。
长老们见状,并没有深究,而是嘱咐邢舟回炉雪峰,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送别了长老,两人到角落处。
景从询问道:
“魔尊种下魔种,兴许会以此来要挟邢家和岑明大能。不知他们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邢舟却自嘲地摇了摇头:
“恐怕是想差了。我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然而景从却想起在秘境中,有人出手护住了邢舟。
那人也发现了他。
有这个能力,还和邢舟关系匪浅的,非岑明莫属。
景从将他的发现说出来,引得邢舟瞪圆了一双眼,眼霎时红了一圈。
“怎么可能?”
“当时情况如此紧急。如此及时的出手,若非一直在暗地里护持,必然无法做到。”
然而邢舟也知晓,那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就是答案。
因此邢舟沉默了,心里五味杂陈。
顾不得探究这个是真是假,现在确定魔尊和岑明有无联系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邢舟拿出岑明给他护身的法器,轻触其上。
正在启微宗,打算替魔尊给弟子种下魔种的岑明顿住,身影一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邢舟面前。
他的神色是掩盖不住的焦急,对邢舟的在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紧紧握住邢舟的手,他一边小心用灵气查看他的状况,一边担忧道:
“小舟,怎么了,是哪里难受了吗?”
他顾不得害怕面对小舟失望的眼神,满心满眼只有可能再次失去小舟的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