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送去太微宫回来,我还真差点就想找座地窖塞进去算了,武襄侯夫妇有本事就来霍家赎人。”
霍灵渠淡定做针线,晏霁之拿茶壶倒杯茶递给他:“来,喝杯茶消消气,犯不着为这种事生气。”再猜:“第二颗情种是你媳妇的娘家堂弟,还想求娶佟妙兮?”
“呵!”霍海啸抄起茶碗仰头饮尽,冷笑道:“看来房祯毅这点心思还真不是秘密,他闹着端午要请冰人去佟家提亲,我岳父他们跟他费尽唇舌,他全当耳旁风。
就看佟二姑娘可怜,他要怜香惜玉,更是暗讽祖父大伯等人刻薄,尽把人往坏处想,圣贤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怎么就不能相信佟家会改好?还不是嫌佟家变成平民了。房家这几天闹得鸡飞狗跳,我小舅子只好来跟我打声招呼。”
“又不是你媳妇的亲弟,一个堂弟而已,犯不着生气。”晏霁之劝,霍海啸偏愈发火大:“他把我霍家当什么,这亲戚还做不做了?”
晏霁之失笑:“你这不是瞎钻牛角尖吗,你没看见人家连家族至亲都没在意呢。”
霍海啸一拳头砸在石桌上:“全是给惯的,我偏要看看他能有多少深情?”
“大哥,你回府时有晏家的消息吗?”霍灵渠若有所思,两个男人未解其意地看向她,霍灵渠解释道:“我在想,虽然把佟家掌控住了,还有钟姨娘在京畿呢。佟家今日搬出御赐的尚书府,钟姨娘和她婶婶应该会想要去晏家找佟梦娴吧?
佟老太太不是想过把她的娘家侄孙女塞给霁之吗?钟姨娘和钟家人不可能会不清楚吧,我不觉得钟姨娘和钟家会放过此事,哪怕他们眼下见不到佟梦娴,但他们总不会认为他们会永远见不到佟梦娴,他们自觉当然是把佟梦娴捏在手心里呀。
那么,他们只要回滁州接个钟氏女过来,甚至不必回滁州,京畿有现成的钟氏女呢,钟家只要推个钟氏女出来,他们当然会自觉接下来的事态仍然捏在他们手心里。”
晏霁之一掌拍在石桌,嫌恶道:“我还真是把钟姨娘这伙人给忽略掉了,全然没想过,这伙人还能翻出点水花来恶心我。”
“不是理智想消气就能消气的吧。”霍海啸回敬他杯茶,晏霁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说:“娶妻娶贤,娶错妇祸害三代,我算是彻底领悟了,不是娶错妇后家族会管控不住,而是这妇人背后还有她的娘家亲友能搞出数不尽的腌臜事来恶心你。”
“我是没那么好耐心的。”所以,在这类事情上,霍海啸完全能尽情站在高处俯视他,晏霁之敬谢不敏啊:“知道你们霍家人冷血,算我找错人共鸣了。”
霍灵渠改好衣裳,起身离开,赶去小厨房做糕点。
晏霁之看她这火急火燎劲儿就不舒服:“你三叔公和霍秉坚到了,在和你祖父说话,你妹妹跟他们都还没碰过面,忙着给她的少年郎改衣裳备吃食,没闲暇见族人。”
“你就不嫌酸吗?”霍海啸嫌他,晏霁之冷哼:“不酸!”
霍海啸差点想给他个白眼,拿起茶壶倒两碗茶,谈点正事:“臧芣缄进京了,为原家的变故连夜赶回来的,我送侯瞻渥去太微宫时我爹和丞相他们都被太上皇传召过去了。瞧着,太上皇在臧芣缄禀告他之前是真没收到过消息,原家这阵仗不小。”
“当自家穷途末路能拉几个陪葬的是几个来算,阵仗想小也小不了啊。”晏霁之话落,一对男女走进视野,这俩人来到树荫下,霍海啸喊小姑、小姑父,晏霁之喊小叔小婶。
霍擎有两个女儿,庶女嫁的就是晏墉最小的庶弟,门当户对再是般配不过。
“没想到两家近来出了这么多事。”霍玉簪柳叶眉芙蓉面,比大侄儿霍海啸还小两岁,通身洋溢着温柔娴静,眼底止不住的难受心疼:“大哥的信送来,我都不敢相信,灵渠,这孩子宁可自己漂泊在外受那么多苦,灵渠,灵渠可还好吗?”
“贵妃心性豁达通透,小姑不必太忧心。”霍海啸回复,霍玉簪愣下笑起来:“是啊,已经是贵妃娘娘了,会苦尽甘来的,贵妃今后定会苦尽甘来福泽绵长。”
“三叔公和坚叔也到了,在书房和祖父说话。”霍海啸再知会,霍玉簪应好,晏坻道:“霁之,我们出英王府时遇上钟姨娘带着几个钟家人过来,想要见佟太太。”
晏坻比媳妇大四岁,比起晏霁之倒是有大好几岁,但晏墉还有庶长女庶长子在前呀,大家族中最小的庶出与长兄最大的孩儿年纪相仿乃至还要小几岁都是常态。
晏霁之眼底一冷:“我知道了,谢小叔。”
晏坻叹息:“好,你们说话吧,我们去给老太爷请个安。”
这小叔小婶走出视野,晏霁之忽然感慨:“站在皇帝和太上皇的立场,其实很能理解他们想打压权贵想要打破世家豪族的桎梏。你瞧瞧,大家族间单是姻亲就如此盘根错节,以致于今朝原家以必死的决心来对太上皇发难都能令太上皇忧惧。”
“可你若告诉他,我们两家真心想退,他会相信吗,你又敢放心相信他愿意让我们在他手中退掉吗?”霍海啸摇头:“湘王的性情是霍家想退最好的昭示,可他只会怀疑是霍家想把湘王当傀儡摆布,枉姓霍的养育他二十多年,他根本不懂霍家。”
晏霁之沉默下应:“灵渠也察觉到了,过往许多年,他心里都在排斥霍家。”
霍海啸很平静,没有气愤,就觉得好笑,那么好笑:“你说多讽刺吧,灵儿进宫还不到两个月都能觉察出他对霍家怀有恶意偏见,霍家怎么敢相信他?”
晏霁之静默会儿抬头,看着眼前茂密的枝丫,想千百年的大树该是何等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