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述聪也怀疑这媳妇哪里搭错了,好像她会嫁个屈从她讨好她的男人似的?但薛述嘉就有那么点心塞了,贵妃这想法不可能不传给妹妹吧?
霍贵妃什么想法呀,女儿家该矜持要矜贵,对呀,或者说这才正常嘛,但被霍贵妃这么一提,老大人们终于意识到之前被忽略的问题了,宜春县主怎么会瞒着萧家跟外人有私情?许多位看向霍秦川,这亲家的弟弟家,你好歹多少知道些吧。
霍秦川心说看他做什么,没看见人宜春县主的爹娘恩爱得连个庶出都没有吗?
相较于他们的态度都明朗,嬴忱璧还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贵妃的想法很好,但是,但是他目前应该还只能归在讨好者的范畴,这个就……让皇帝他有点心塞了。
乐邑长公主缓过劲儿,今夜算是要跟霍灵渠杠上了。
“你有没有点见识,不知道英雄救美啊,你这么孤陋寡闻吗?”乐邑长公主重重打压:“你搞清楚,我的假设是:人家是专门冲着你来的,百般讨好用尽手段就为获取你的芳心,倘若第一面他就给你来个英雄救美对你有救命之恩了,你还能等闲视之吗?”
萧灼灼和堂哥返回来,听到这个假设,下意识停留在暗影中,没再往前去。
霍灵渠当然道:“不等闲视之,你还想有什么负担吗?纤若你昏头了。”
晏霁之手抵唇笑,霍秦川和薛述聪都差点笑出来,乐邑长公主可被噎得有点抓狂了,霍灵渠个铁石心肠!乐邑长公主嬴纤若强烈谴责:“你才昏头了,你懂不懂什么是救命恩人,你还有没有良心,对救命恩人随便打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难道你还想以身相许吗?那侍卫天天都在保护你,怎么不见你嫁个侍卫呀?”霍灵渠懒怠怠反驳:“你看你就没把救命之恩当回事儿,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
“侍卫保护我们是责任!”这厚脸皮的果然是姓霍的,表面装得再温良,内里都是他们霍家人的冷心肠,乐邑猛烈抨击:“旁人又没有责任救我们,你搞清楚人家救你和侍卫救你是两回事,人家没责任救你却挺身而出救了你,这还能等闲视之吗?”
“对啊没责任,他不必救我,我也不需要他来救我,我自有侍卫保护我,就算侍卫保护不力害我遇险有性命之危,但这关他什么事啊用得着他多事吗?”
霍灵渠褪去散漫争锋相对:“他愿意救我是他自己事,人家的事,你偏想让我有负担,你脑子坏掉了啊,他若是见义勇为,我重礼谢过,这事儿不就完了吗?他若是挟恩图报,更是简单,完全就是交换,这跟钱货两讫有什么不同?这本质上就是钱货两讫。
难道你买首饰付过银两后还要有什么负担吗,更甚者,我完全能怀疑是不是他设计害我置于险境再挺身而出救我就是为了从我这里拿好处吧,你真昏头了是吧!”
乐邑瑟缩下,蔫儿了,霍桑柔和在灵渠怀里的小祐娃娃都想摸摸自己的小心脏,更多人是想唏嘘,霍贵妃的想法没毛病,就是太冷,对人情味重的大人们尤是感慨霍家是真冷情,霍贵妃瞧着很有良心都能把救命之恩当钱货两讫算。
“灵渠若是男儿身,是个做枭雄的料啊。”太上皇评价。
“女人就不能做枭雄吗?”霍灵渠反问。
太上皇哈哈大笑:“你祖父还真是按嫡长孙的标准培养你啊,这才是幸亏了,否则灵渠若是男儿身,以你祖父对你的栽培疼爱,你和海啸之间还能和睦吗?”
霍灵渠平淡纠错:“姑父您这样以偏概全不好的,您看我爹和我大伯,我祖父偏心的,他偏疼霍漓江,我们家里都清楚,但对他们兄弟根本没影响。
我爹对家主之位毫无兴趣,心甘情愿做兄长的左膀右臂;大伯跟半个爹似的爱护弟弟,真真是长兄如父,同室操戈是私欲的膨胀和家庭教育的缺失而不在于是男是女。”
太上皇笑意微敛:“霍家,确实是有福之家。”
“福运是自己挣的。”霍灵渠感悟道:“纤若和宜春县主或许殊途同归了,纤若对救命之恩很感动大概是爹娘对她的疼爱不够,故而有旁人对她好时会令她倍感珍惜。
宜春县主是太受娇宠,娇宠到她把父母家人对她的好当做天经地义毫不珍惜,当有吸引她的新鲜事出现时她只想满足自己而从来没想过替父母家人考虑。”
“但我总觉得宜春县主的问题是萧家的教育出错了。”至于皇家,没法比,不提也罢,霍灵渠好笑:“哪有这么纵容孩子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捧杀呢。”
太上皇乐了,忽然有兴趣再和贵妃聊聊:“霍家对你的骄纵比之萧家对宜春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难道在你和家族意见相左时,霍家会对你强硬不准吗?”
乐邑看看父皇又瞥过眼丈夫,悄然低头忍住酸涩,再挤出惬意的微笑,抬头。
“会呀,宜春县主这个事若发生在霍家,根本就不算是个事,霍家强硬不准就完了。”霍灵渠理所当然:“是家族掌珠又不是对孩子溺爱,该管教时肯定要教管啊。”
太上皇被逗趣道:“可若是自家姑娘已经对那男子情根深种非他不嫁了呢?”
霍灵渠不假思索:“有本事她就终身不嫁吧。”
好多位被惊了惊,乐邑心说霍灵渠个铁石心肠果然没冤枉她。
“若是自家姑娘寻死腻活要以死相逼呢?”太上皇还真有点没把握贵妃的答案了。
“去死吧。”果然,霍灵渠出人意料又不负众望的彰显她霍家的冷血,众人再被惊了,霍秦川忒想捂脸劝贵妃侄女悠着点啊好歹给霍家留点名声吧,太上皇突然觉得乐:“这姑娘可是自家的掌珠,家族若是真心疼爱,可能会这样对自家掌珠吗?”
“在霍家,会。”霍灵渠沉寂下若有所悲:“我不知道是不是多数人的通病,把付出多的一方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当付出没有回馈而不再付出时反而被视作狠辣。
姑父问,若家族真心疼爱可能会放任自家掌珠寻死腻活吗?侄女想反问您,家族真心疼爱可能会不盼孩子好吗,在都是真心的前提下,既然家族不同意,她有何不能相信自家人,难道一个初相识的人比疼爱她十几年的家人还值得她相信吗?”
“想死就去死!”霍灵渠骤然火大:“家里千娇百宠把她养大,结果她连家人肯定是世间最盼着她好的人都不懂,为满足她不被家族认同的私欲可以寻死腻活以死相逼。
她把家人对她的好当做什么,她可还有顾念家人,她还有良心吗?想死就去死,在霍家绝对没商量!萧家若是纵容,将来会遭什么罪都是他家活该。”
整场鸦雀无声,连同太上皇在内的长者们皆感怀,这确实是多数人多数家庭的弊病,不至于溺爱,但疼爱小辈的家长们大多都会很自然地迁就孩儿,即使是旁人都会理所当然想,你家疼爱这娃,依从他不是应该吗?若是不顺从,反倒成家族狠心了。
班丞相想想忽然想笑,霍家不愧是群狼环伺还能稳坐当朝第一豪族啊。
霍海啸几不可察地扫过武襄侯,若还不想管侯瞻渥就是没把霍家当回事儿吧。
突然间,夜空中开出缤纷绚烂的烟花,众人被吸引,小娃尤其雀跃。
霍舒窈怪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有烟花?”
隔壁桌的隔壁桌传来回应:“我派人放的,想看,就放了。”
晏霁之话落,不少视线注视向他,皇帝嬴忱璧眼神微妙,霍桑柔都觉得,他这是放给她姐姐看的吧。今日被霍灵渠可劲嫌矫情的魏王嫌他矫情,晋王冷呵,当谁看不懂似的,有本事他就尽情在皇帝面前显摆,看皇帝有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尝过许多街头小吃,付过账,一行人继续往前去,慢慢看慢慢玩,终又在设有比智招亲的酒楼前停驻。好些得知圣人和陛下今夜会来瞧瞧这三道题的大人们或独自或带着儿孙早已汇聚在此了,皇帝他们过来,酒楼前这片就全被这群达官显贵占满了。
三幅题目样板图高挂在半空中,晋王随意扫过眼就开腔:“晏霁之,你就出战吧,据说人家从江南来的,可别让人说京师的人杰还不如江南。”
萧灼灼原想着,若是晏霁之答不出来非得好好鄙视他,现下,压根儿没心情。
早到的这批有没有人想博个彩在两位至尊到来前把题目解出来呢,应该肯定有吧。
三幅样图,第一题,图纸中画有一座城,城外陈列着用以攻城的撞车、吕公车、床弩箭矢、刀枪、抛石车以及堆叠的石头还有云梯,这幅图下方摆放着的就是对应的沙盘和器械。题目要求用城外配备的器械将整座城摧毁掉。
第二题本身就在画作上,画中一巨石位于水中,巨石上有位书生,巨石四周围有食人鱼环绕,书生若是一个时辰内不赶到岸上就会被食人鱼吞食,该书生不会游泳不会飞檐走壁,巨石上唯有一根细竹竿可用,问:书生怎样逃生。
第三题是盘棋局,赢棋即可,但据说不管选黑子选白子,怎么下都是死局。
晏霁之往前走步观摩,同来的诸位既然瞧着了也一起琢磨琢磨,霍桑柔观察遍,毫不犹豫地只想第二题,思考过后发现她傻了才思考,这题目明显一看就无解嘛。
“这都是些什么题啊乱七八糟的,我看是耍人来的吧。”桑柔妹妹小声和她姐姐吐槽,薛述嘉凑近来附和:“没错,前天我就看穿了,这三题根本都没解的。今儿听说这是昌隆侯座下的幕僚出的题目,呵,什么都明了了,就是送进京来耍人的。”
霍枫叶走过来要把薛述嘉拽走时,霍灵渠说:“没有啊,我想到答案了。”
他们:“……”
皇帝嬴忱璧有点难以置信,毕竟皇帝他还没有想出来呢。魏王怀疑这女人装腔吧,乐邑和霍舒窈就没什么怀疑,很肯定霍灵渠在装腔,恰在这时,晏霁之神色若遇疑难般跌退步,晋王当即数落:“晏霁之你行不行啊,我们这儿可已经有答案了。”
太上皇失笑:“霁儿真想退缩了?这可不像你啊。”
晏霁之摇头:“我猜到出题目的人了,有点意外,原来,他竟然在朱家。”
其他人:“……”你们两个够了!!
这俩人是约着吹牛来的吧,薛述嘉和包括魏王在内的有志一同的伙伴们想,是啊,纵使嬴忱璧相信晏霁之智慧过人也难以置信在皇帝他还没有想出答案时,晏霁之就把出题人都揪出来了吧?他和他之间的智慧差距不可能会有那么大吧。
晏墉担心这兔崽子装过头了,这么装,你还能收场吗?别说,晏煦之都不大敢信啊,闷闷不乐的萧灼灼都被燃起斗志极其想戳穿他一看就很假的吹嘘,但念在众目睽睽让他下不来台,她也要倒霉的,为了她倒霉的欠债,还是算了吧。
“晏霁之你真的假的?”霍雄鹰一马当先:“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都还没把题解出来呢你就把出题人都猜到了,咱俩差距能有那么大吗?有本事你说,出题人谁啊。”
霍巨浪瞟瞟弟弟,心里腹诽,你和晏霁之的智商差距可能还真有那么大。
“昌隆侯座下十位幕僚,第一题是他座下第四幕僚宫篷先生出的,第三题是他座下第二幕僚梅斗先生所出,第二题是他座下第一幕僚孟怋乂所出。”晏霁之看着太上皇,莞尔笑:“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这位孟先生,我敬他,江南才气半石在他身。”
好多人不可思议注视他,薛述嘉受打击想,他不是瞎蒙的吧,他还真不是吹牛啊?
霍雄鹰就没受啥影响,他心多宽啊。霍秦川更利落地出腿踹霍海啸两脚,这不争气的!嬴忱璧默默压抑他的小心思,皇帝他还是有点受伤的。
太上皇微讶:“哦,这位孟先生竟然能得霁儿如此高的赞誉?”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昌隆侯麾下。”难怪……晏霁之思索之际,人群中传出轻微的骚动,一位女郎走出酒楼来到挂着的题目样板前,这女郎有着令人见之忘俗的脸庞,秋水盈盈的双眸,清纯中又自有股浑然天成的媚,一眼便能撩拨人心。
霍桑柔直觉想,应该她来抱着小祐,不该让她姐姐抱的。
见多识广的认出此女何许人也,迅速在人群中传播,转瞬间就传到太上皇和皇帝耳中,此女乃江南第一名妓酒靡儿。酒靡儿二十二岁,十六岁登台,早已练就处变不惊,面对这场面也是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公子误会了,这三题是小女子所出,”
“你不配!”晏霁之望向二楼窗边的身影,主客已换:“来人是梅斗先生吧,下楼来吧,我告诉你,你被孟怋乂抢走昌隆侯座下第一幕僚的位置,输在哪儿。”
好多人被噎得慌,刚还在心里腹诽晏霁之不懂怜香惜玉对个这么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