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公主暂且给她们两个照顾,出了事必须要来请罪,还得请霍贵妃放人,这样两道重责压下来,不跪都不行,霍贵妃一直没搭理她们,她俩其实也挺平和的。
连皇城禁军统领都在,阵仗闹大了,没法不在。
霍太后都派人去请乐邑长公主和六岁的乐阳长公主来做和事佬了。
被架着来的郭皇后站站稳,瞥瞥被绑着的四个娃,据说是被贵妃亲自绑的。
霍灵渠站起来,担忧着的郭皇后松口气,贵妃还愿意行礼就好。翁嫔也准备要行礼时,霍灵渠一把拉过郭皇后推倒放在椅子里,抬脚踩住,一众目睹者:“……”
翁嫔发现,她不知道该想哭还是想笑啊……
觉得差事艰难的步昂大统领默默跪下来,想,跪下来,意思到就行了吧。
站着的围观者们纷纷跟着跪,啥也不说了就跪着吧。
霍灵渠再传令:“上针!”
翁嫔觉得她都不敢想接下来的画面了,这针果然是给郭皇后预备的。
一个小太监跪着来到贵妃身边,举起木匣,一根六寸长的粗针映入皇后的眼帘,郭皇后看看针再看贵妃,心砰砰直跳,贵妃不是真敢拿针扎她吧?
还有侥幸的郭皇后是被痛醒的,霍灵渠拿起长针按住郭氏的手掌重重扎下,郭皇后的尖叫响彻宫道,躲在暗处的霍鹣娇看得好畅快,同样躲着的乐邑长公主默默捂住小妹的眼睛,这时候出去既拦不住霍灵渠又难做,还是再藏会儿吧。
霍灵渠接着扎第二针,郭皇后痛得眼泪都飚出来了,跪着的众位再低低头。
第三针快落下时郭皇后连忙喊:“不要了不要了,贵妃,不要扎了……”
“知道错了?”霍灵渠凶,郭皇后凄凄惨惨:“知道了。”
“说清楚,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了,这两针痛死她了,猛然看见手掌出血,慌忙嚷起来,霍灵渠一瞪,郭皇后委屈巴巴地缩回去,她再也不要听杭婕妤的了。
霍灵渠佯怒恐吓:“说,原原本本给我说一遍,说不好,我给你扎一百针!”
郭皇后被这一百针吓哆嗦下,颤巍巍道:“杭杭杭杭婕妤来找我,跟我说,用霍鹣娇把你引出来再把你引去拾翠阁,让大公主和二公主还有三皇子都过去拾翠阁,教好二公主见到贵妃就要打,再让大公主和三皇子一起打你,你肯定会还击。
只要你欺负皇嗣了,一定能反压你,把我们这两天的恶气出出来。杭、杭婕妤还有备巴豆粉,要给公主们用,这样,公主今天就能还给我们。赖嬷嬷回来,一听这计策,很赞成,我我我……”我就同意了,但是这话,郭皇后不太敢说。
霍灵渠问:“你们给了霍鹣娇多少好处?”
“好多呢,她胃口也太大了。”郭皇后抱怨:“她足足要了五千两银子、五副珠宝头面,就是让她递个信把你引出来,她居然就要这么多。”
“是多。”霍灵渠赞同道:“姑姑,派个人去告诉霍雄鹰,香油钱别拿少了。”
陶姑姑颔首应,指派个小太监去办事。
郭皇后感觉舒坦点,翁嫔低头偷笑,她就知道霍鹣娇逃不掉。
躲着看的霍鹣娇悲愤抓狂地回芷筠斋去,霍雄鹰再来洗劫遭不是要她命吗?
霍灵渠揪第二点:“令愔夫人的三皇子是怎么引过来的?”
“是是是杭婕妤去钟萃宫谈了,她还装不愿意呢装什么装。”郭皇后鄙夷:“杭婕妤就去跟她妹妹谈,她那个妹妹昨夜不是留宿宫中了,今早也还没出宫,杭婕妤跟她那妹妹一说,她妹妹就同意了,两个公主去找三皇子时顺顺当当地把三皇子带走了。”
“后妃要留宿娘家人需得陛下或太后允准,昨夜,长春宫可没接到令愔夫人的请示。”霍灵渠拖长音调装明知故问:“这是,她请示过陛下了?”
“没有,肯定没有。”郭皇后想都不想:“她肯定就是自作主张。”
“有道理。”霍灵渠点点头,貌若言笑晏晏商量:“这姐弟四个必得管教了,太后慈悲,就不要让太后看见了,我带他们去关雎宫罚站吧,皇后意下如何?”
“呃,罚站?”罚站啊,郭皇后看向她女儿,小闺女可怜巴巴的,她也好可怜,郭皇后转头再看看霍贵妃,这会儿虽然不凶了还是凶巴巴的感觉。
“好!”罚站就罚站吧,站一站不是什么事。
“既然皇后同意了,我就按皇后的旨意办了。”霍灵渠把针收起来。
“好!”郭皇后忍不住被牵引着瞟瞟那根长针。
“皇后去长春宫陪着太后吧。”霍灵渠眉眼温柔得近乎不是在威胁:“皇后和太后都是慈悲心肠,最疼爱皇嗣了,但对皇嗣不能溺爱太过更不能没有管束,只能臣妾来做这个恶人,这时候皇后和太后站在一起才能镇住宫中的流言,给臣妾最大的支持。”
“呃,贵妃,我、我、我还是……”郭皇后可不想去长春宫。
霍灵渠霎时温柔殆尽:“你不想支持我,你还想扎个两百针?”
郭皇后痛苦得不想说话了。
“还有杭婕妤,”霍贵妃的声音又幽幽响起,郭皇后看向霍贵妃,霍灵渠犹若逗趣笑:“她都已经用末品份例了,要不你帮她担一担?”
“不行!”郭皇后脱口而出。
“那让赖嬷嬷帮着担一担?”霍灵渠问,郭皇后奇怪:“赖嬷嬷怎么担?”
霍灵渠随意得好像没有设语言陷阱:“这些年潜邸和宫中给杭婕妤的赏赐全部收回,再收赖嬷嬷九成家底,我派人点一点,若是不够,你帮她们补上。”
可多少才算够?
翁嫔还没察觉就乐着想,赖嬷嬷全家都要哭死了,赖嬷嬷贪财可是出了名的。
郭皇后当然不愿意啊:“不用我补了吧,应该肯定够了。”
霍灵渠只道:“皇后该去长春宫了,送皇后娘娘去长春宫陪太后诵经。”
宫人们自觉站起来,领头的宫女率队站在皇后面前,郭皇后怏怏不乐地从座椅里站起,她不想见太后,可更不想扎针啊,手掌还疼着呢。
霍灵渠转向目前看似很安静的四个小娃,走到娃娃们面前,拾起绑着他们的纱布,牵着纱布领他们去关雎宫,可能被吓住的姐弟四个谁都没闹就乖乖走。
步昂大统领再默默跟去关雎宫。
翁嫔恭送过霍贵妃,很懂事的估摸着贵妃快走到关雎宫了再去把令愔夫人解开。
皇帝回銮,来到关雎宫外,看到的就是令愔夫人、喻美人和倪秀仪各自带着身边的宫人被阻挡在关雎宫外。三人虽都是低头、视线往下、笔直站立,但皇帝就是一眼就能感受出,喻美人和倪秀仪很平静,令愔夫人包裹着巨大的屈辱悲愤。
被挡拒在外的众人给皇帝陛下请过安,嬴忱璧让把守的宫人开门。
关雎宫门逐渐被推开,只见:霍贵妃坐在关雎宫的正大殿前,来做和事佬的乐邑长公主和六岁的乐阳长公主站在侧,有椅子,两位长公主都没坐。皇帝的俩公主和俩皇子四个娃从高到低站成一排,各举朵蔷薇花,手举过头顶,在太阳底下罚站。
皇帝步入关雎宫,令愔夫人紧随其后,喻美人要走时被倪秀仪拉住,喻美人微愣,旋即明白她的意思,陛下什么都没说呢,换言之没让她们跟。她无奈指指令愔夫人,令愔夫人跟着进去了,她们若还留在外也不合适啊,倪秀仪只好一同进去。
看见皇帝老兄到来,乐邑长公主第一个带着妹妹给皇兄请安,宫人和禁军们悉数问安,霍灵渠站起来行礼,礼数合规范没敷衍。喻美人和倪秀仪再率这边的宫人们给霍贵妃请安,令愔夫人笔直站着没有动作,一如昨天傍晚她面对皇帝时。
六岁的乐阳注意到这点突出,拉拉姐姐的衣袖。乐邑摸摸小妹的头,心里嗤笑,这位硬闯拾翠阁时也没向贵妃行礼吧,真当她皇兄的眼睛瞎了吗?!
被罚站的四个娃,年长的两个察觉异样转头看去,看见父皇,几乎要喜极而泣,大公主争先恐后跑向父皇,二皇子拉起弟弟再跑,二公主慢慢跟着跑。
嬴忱璧看得不自觉皱下眉。
大公主第一个冲到,嬴忱璧还是弯腰接了接,大公主独霸在爹爹怀里哭,俩皇子跑到时没找到能挤过去的位置便改扑向母妃,二公主最后跑到,也不挑,拉着父皇的衣袍跟着哭。霍灵渠走近来,娃娃们猛地止住了哭泣,还是大公主最先反应过来。
“父皇,你要罚她,狠狠罚她,罚她站一天,罚她不能吃饭,还要扎针!”
“对对对!”二公主小脸恨恨的扑腾着点头:“罚死她!”
嬴忱璧眼神微变,放开大女儿,大公主敏感地愣下,俩皇子要赞同时被令愔夫人按住,皇帝站直传令:“杭婕妤杖刑二十,告诉医女,好好给杭婕妤诊治,大公主回婵娟馆前务必要让杭婕妤好起来,再给杭婕妤换两个力气大的婢女。
至于被杭婕妤收买蛊惑二公主的那四个宫人,杖刑五十,充入掖庭。”
末品份例配两名宫人,拢共两人,杭婕妤当前就两个宫人伺候。
皇帝的意思,自然是大公主回婵娟馆前让杭婕妤重重病着吧。
大总管领旨意,很平静,多数人都平静,令愔夫人不大平静甚至是想不通,怎么也没想到霍贵妃闹成这样,皇帝回来竟然是杖刑杭婕妤,何况杖刑嫔妃,杖刑对嫔妃是耻辱,这让杭婕妤今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大公主都要受影响的。
喻美人看她,怀疑这娘娘是不是脑子真有点问题,杭婕妤作死成这样了还想能活命?!又瞥倪秀仪,明年,大公主还真要成倪秀仪的女儿了。
一样有猜测的倪秀仪淡漠低眸,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父皇?”大公主五岁多了当然懂杖刑:“是她欺负我们——”
“她是谁?”嬴忱璧倏然疾言厉色,大公主瑟缩下,下意识转向二弟,二皇子憋气道:“是父皇的贵妃,可是,是父皇的贵妃就能这样欺压我们吗?”
“欺压?”嬴忱璧仿佛直接被这两字挑起怒火:“谁挑的事,你该在学堂念书,谁把你从学堂喊回来的,你下学了吗,又是哪个教你们的对贵妃不敬?
你问问你乐邑姑母,你皇祖父的贵妃生前,你父皇我这辈的兄弟姐妹包括你大伯在内有谁对你皇祖父的贵妃不敬过,你们倒好?!冲撞贵妃在前,被贵妃惩戒,才罚站而已,竟然都能变成欺压你们,父皇竟是不知谁教你们的如此混账?”
嬴忱璧怒而拂袖转身:“步昂,拿戒尺,每个左手打十下!”
看客们微讶,乐邑猜这皇兄是还想掐断后宫中人利用皇嗣来对付贵妃的心思吧?
令愔夫人大惊,大公主和二皇子呆住,全没想过父皇竟反而还要惩戒他们。
最小的二公主和三皇子还有些懵,令愔夫人反对道:“陛下,皇嗣们还小,纵有失礼处,慢慢教导也就是了,何况贵妃已经惩戒过,何至于还要惩戒?”
嬴忱璧不语,霍灵渠含笑道:“令愔夫人既不忍心就不要让夫人看见了。”
御前总管蒋厚运和步昂大统领一起领命,陛下没有吩咐了,他们便告退,御前的宫人们抱起四位小殿下往外撤,乐邑长公主带小妹以及喻美人和倪秀仪将令愔夫人硬劝走,空阔的大殿前很快就只有皇帝和霍贵妃两人,嬴忱璧才转身。
皇帝目视过空荡的宫道,转向霍贵妃,自责道:“贵妃昨夜没有骂错,是朕行事偏颇,朕的想法错了,朕觉得妻儿要朕庇护,但太后?朕受太后养育长大,对太后和霍家,一直是从不觉得需要朕或者轮得到朕为太后做些什么,是朕想错了。”
霍灵渠很不想理会:“陛下还有事吗?”
“贵妃,朕知道你觉得心凉,但朕真的是感念太后的养育之恩的,朕只是想法出错才会多年来行事偏差。朕更没有想不尊重贵妃,朕想对贵妃好,朕自觉朕和贵妃亲近,这才随意了些。”嬴忱璧恳切道:“莫再和朕生气了好不好?”
你怎么不打盆水来照照你自己呢?!霍灵渠略过皇帝对她的不尊重,只算:“杭婕妤和令愔夫人陪着陛下从潜邸过来的,她们谁又不相信霍家死期不远矣,谁给她们的自信,但凡皇帝你对太后能有丝毫敬意至于能给她们养出来这份自信吗?”
“是朕内敛,朕不想让人窥测朕的内心,所以隐藏了对太后的敬意和对霍家的在意。”嬴忱璧豁出脸皮说:“但朕藏在心底深处的才是最在意的,贵妃相信朕。”
“……”
霍灵渠被噎得注视皇帝半响,赞:“你可太是做皇帝的料了。”
嬴忱璧轻咳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