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这些奴婢真的都被佟梦骜送进京兆狱了?”晏霁之应嗯,她都有丝感触:“扈妈妈在佟梦娴身边时多享福啊,翡翠都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两批奴婢,能留下十个都算佟梦骜手下留情了。”晏霁之淡淡道:“不过,这点情面怕是也留不了几天了。还剩下的,佟蓁蓁的奶娘一家,佟振羽的奶娘一家,两家人目前在商量偷身契逃跑,被抓住后,佟梦骜还能对他们客气吗?”
霍灵渠诧异:“振羽的那个花珀姨娘是不是,她不是有身孕了?”
晏霁之被逗乐了:“人家都想偷身契逃跑了还可能会生吗,他们若是能逃脱,佟振羽这小妾离京的第一件事就会是给自己打胎。”晏霁之说着想起来:“不过,今天都五月初四了,佟梦从居然还没有赶回京,他怕是想甩脱佟家了。”
“不能吧?”霍灵渠犹豫:“佟梦骜和佟老太爷也不可能放他走吧?”
“是佟梦从想甩掉佟家都不会两手空空的走。”晏霁之轻刮下她的俏鼻,笑道:“佟梦从若是想撤,走前必会想吞下佟家和钟家在滁州的生意贱卖掉,拿银两远走高飞,可惜,他甩得掉老父和兄长,挡不住皇帝要清算佟家,他走不了了。”
霍灵渠缄默不语,安静靠在晏霁之怀里,晏霁之问:“你明天出宫吗?”
“嗯,表哥要带我见几个外祖家的族人。”霍灵渠说到此不由得皱皱鼻,怪道:“但表哥只带我还不让我告诉桑柔、连表哥进京都不让我告诉桑柔,我总觉得不对劲。”
晏霁之执起茶壶倒两碗茶水,递碗茶给她:“也许明天你就知道了。”
霍灵渠嗯声,捧茶道:“表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端午见面会跟我解释清楚。”
晏霁之茶水饮尽,指腹轻轻划着她的红唇,两个人的暧昧滋长,霍灵渠俏脸微红起来,鼻息相触间,晏霁之温柔笑:“想不想吃糖?”
霍灵渠脸红,白嫩的耳根都红了,晏霁之没察觉她想入非非,是正经的:“明天端午,我要去祭拜姑母和表姐,我想亲自做盒糖带过去,匀你两颗?”
想歪的女人:“……”
臊得想躲起来的霍灵渠稳住,应道:“我一会儿抄两份佛经,你一并带去吧。”
“好,”晏霁之抚抚她的小脸亲口女人的唇瓣,酥麻得霍灵渠一个激灵,立时清醒些了:“对了,我大哥还说,庄太妃认为是细作出卖她才害她被桑柔暴打,下了杀令,预计不日,皇帝就能把庄太妃还遗留在皇宫里的暗钉全部拔起了。”
晏霁之只专注吻她。
霍灵渠捧捧他的脸,再阻拦:“四月三十夜里,晏家有没有收到消息?”
晏霁之闻言,算是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收到了。”
霍灵渠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晏霁之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他相信老穆国公都始料未及:“我爹懵了,我估计你大伯也懵了,你爹恐怕都有点懵。”
霍灵渠点头。
谁说不是呢?
魏王都懵了,早朝结束就去找正徽帝,问昨夜可有收到小觉庵的消息?
正徽帝嬴忱璧对于此事对这皇兄都不知该怎么启齿,然后他们就都被霍太后喊过去了,霍海啸进宫来告知姑母和妹妹时都还有点不自信,英王晏墉下朝后拽过霍秦川去角落交流,两人没想偷偷摸摸在好些大臣们看来都有些鬼鬼祟祟。
长春宫的正殿四周,宫人们撤得远远的,皇帝和魏王进殿,霍太后让他俩把昨夜收到的消息写来给她看,笔墨都已齐备了,皇帝和魏王没二话都顺从的写了,连着霍海啸的字条,三张字条放在一起看,不是一字不差但意思是一样的——
郢国公昨夜潜入小觉庵,庄太妃见到郢国公后投怀送抱,两个人相拥许久。
“呵,呵!!”
皇帝和霍海啸乃至魏王皆沉寂,霍灵渠把这些字条烧掉,霍太后都被气笑了:“庄氏的底牌就是这个,怪道郢国公府能帮她在霍家做下那桩阴谋,原是庄氏勾搭了郢国公,还以为她是用什么手段把鞠家收服了,合着,还是我高看她了!”
四个小辈都没说话,霍太后问:“皇帝,两个假冒货是在你手里吧?”
嬴忱璧应过,霍太后交代:“鞠家人不能碰鳕鱼,一碰就浑身瘙痒起红斑,皇儿,你就用鳕鱼给没烧伤的假货试试,看她是不是鞠家的种?”
“姑母?”霍海啸第一个出声:“您怀疑?”
魏王也惊诧,他有过那么点若有似无的念头但没有切实的想法,霍太后的怀疑,他是真被惊到了更说不上来有什么兴奋就是震惊吧。霍太后冷嗤:“有什么不能怀疑,庄氏都勾引郢国公了还会做半吊子,当然要弄出个胎来才好绑住鞠家。
何况她根本没必要让她的幼女死,圣人当时已决意留住庄氏,任皇后奈何不得她,庄氏很清楚,那她为何还要让她的幼女假死?更何况,她当年可是从小觉庵回来后就怀上来了,若她就是在小觉庵里怀的,她这第四胎是鞠家的种呢?”
霍海啸哑然,魏王也是无言,霍灵渠想问:“他们就没想过会被窥视吗?”
“当然是自觉绝不会被外人窥视,郢国公都会自觉他昨夜进小觉庵没人知道。”魏王没什么讥讽意味反倒是觉得霍灵渠有点傻了居然还问这种问题。
“还有自觉他鞠家的护卫能把守住吧。”霍灵渠垂眸,令行禁止好像是种想当然,屏退之后想当然认为奴婢们会恪守,想当然认为没有暗桩会敢来窥视,但,现实是,有的是细作会去窥察,皇太后的住处尚且不安全,何况庄太妃都入小觉庵了。
霍擎拄着拐杖进殿来,他们不约而同看他,霍擎指派道:“陛下和魏王该去太微宫了,人数清点清楚,把霍秦川和晏墉带上。”
魏王奇怪:“什么人数?”
“知道的人数啊,昨夜小觉庵里的事是能随便知道的吗?”霍擎老太爷嫌他没眼力劲,魏王忍住了没呛,看向这弟弟,嬴忱璧问:“老国丈觉得我们该告诉父皇?”
“大外孙啊?!你怎么做皇帝的,这你都能犹豫吗?”霍擎瞬间比嫌魏王还嫌他,嫌得都快没眼看了:“还有,不是去告诉圣人这件事,是去告诉圣人,有几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你莫非以为圣人昨夜会没得到禀告吗?瞎想什么呢。
你当你今早见到父皇时没看出圣人有何不同就真当他还没收到消息吗?你们老爹要是疑心病犯起来,你们全都能被怀疑上,他一冲动把你们全宰了都可能。”
“怀疑?”魏王不可思议:“怀疑什么,怀疑我们两个不是他儿子?”
“是你们兄弟姐妹全都可能会被怀疑。”霍擎纠正,魏王好笑:“老国公——”忽就被自己卡住了,他这爹?那爹要是疑心病犯起来?魏王默下,终于觉得庄氏这事作孽了。
霍灵渠猛地意识到:“祖父的意思,庄太妃的幼女可能是郢国公的女儿不能禀告?”
“对,不能禀告。”霍擎老脸笑得和蔼:“不然咱们全得死。”
“老国公言重了吧?”嬴忱璧总归还有点侥幸觉得不至于,霍擎瞧这外孙真是活该又被霍秦川训又被他的贵妃训了,看他若自己摊上这种事,他能不能容忍被外人知晓:“陛下,昨夜是猝不及防,圣人宽厚当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是还有谁妄想再窥探些什么岂不就是在践踏圣人吗?圣人还能容忍吗?所以老臣说人数要清点清楚,昨夜小觉庵里的事,不能外泄,谁敢外泄,就是个死。还是,陛下莫非认为庄太妃和郢国公有私情对圣人而言会比昌隆侯想造反轻吗?”
嬴忱璧默然,沉静片刻,问霍海啸:“太妃们想让晋王端午后就离京?”霍海啸应是,皇帝交代:“郢国公没这个本事,霍家帮一把吧。朕曾可惜晋王,突然不想可惜了,庄太妃这做亲娘的都不愿意给儿女们积点福德,何需外人再去多事!”
正徽帝又再问:“英王府昨夜也收到消息了吧?”
霍擎颔首:“是,晏墉和霍秦川下早朝就相互询问确认过了,那么就是咱们这里六个,晏副相,晏墉怎么也没法瞒着这小叔了,晏家三个,霍秦川和霍漓江,总共11人,陛下若不放心可再查证遍有没有遗漏的。”
皇帝点点头,带魏王走,又去把英王和穆国公捎上,带上就去太微宫。
銮驾驶入太微宫,皇帝和魏王顺顺利利见到他们的太上皇老爹,英王和穆国公俩相隔着八丈远恭恭敬敬站在太微宫的正大殿前,各站各的,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大殿内,皇帝和魏王相互帮衬着把事情向老爹说完,言毕,兄弟俩有默契的压低视线。太上皇形容很沉凝,凝寂得都看不出他有怒:“此事会起于何时?”
魏王率先发言且语调平和略带一丝丝沉痛嫉恶:“禀父皇,儿臣猜或许是授康十七年,我母后薨逝,庄氏盯着要争夺继后位与储位,庄家又实在扶不起来之际。”
嬴忱璧默默被噎下,这皇兄一定是故意抢答的,因为他也想答这个时候。
“只因权欲?”太上皇问:“不含私情吗?”
“父皇您对这位的感观就这么好吗?”魏王好笑且隐有愤怒:“儿臣也曾以为庄氏是个有底线的人,我大哥死后好多年我都这么觉得,昨夜收到消息时孩儿是真的懵了,我多想踩死她、我都不敢相信,今早大家相互确认过消息无误才信了。
不止我,穆国公和晏墉他们也是都不敢相信,孩儿现下想来为何我们不敢相信,因为我们有底线,她没有!这位为了争权夺利,多不择手段都使得出来,她眼中可能会有儿女情长吗,父皇您看不见她那副皮囊下装着的只有妄想坐拥天下的野心吗?”
太上皇转向皇帝:“皇帝觉得呢?”
嬴忱璧道:“父皇,孩儿以为皇兄或许推测晚了,是授康11年,授康十年她获封淑妃,在她获封淑妃之后她就已经在做筹谋了。在后宫用朱家女做掩护残害父皇您的皇嗣,在前朝搜寻能够招揽的人家,定下郢国公府鞠家,她就开始行动了。
多年招揽甚至不惜让鞠家拿她一个大把柄,对霍家的阴谋,应该就是她和鞠家合谋的。可宫中还有鞠太妃啊,故,朕推测,鞠太妃当年诞下十弟后,她破釜沉舟与郢国公有染,她再害死十弟引导鞠家以为是霍家做的,她便等着笑到最后。”
太上皇若有怅惘:“前些天,寡人还说,寡人潜邸的老人就剩她了。三十多年了,寡人身边拔来报往几百个女人,来来回回、争来争去都不知道争过多少轮了,也就她,唯独她,从潜邸的争斗起到现在寡人都禅位了还在争抢吧?”
魏王霍然皮痒:“还好父皇您没想过立她做继后,否则今天——”
皇帝嬴忱璧诡异的看向这哥,太上皇果然被撕裂沉寂到好像只有伤感的表象看向魏王,魏王撇撇嘴:“应该也发现不了。”
太上皇终于被激怒怼他:“你终于可以告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了是吧?”
魏王闭嘴。
皇帝眼观鼻鼻观心,神情微微微妙,好像没多想法,果然也没逃过,太上皇瞪视皇帝,嬴忱璧轻咳道:“魏王这德行跟原牧炽前几天那德行挺像的。”
太上皇猛烈炮轰:“你们兄弟的德行也挺像的,今天就特别像蜀王!”
嬴忱璧抿抿唇也闭嘴。
“此前从未传出过风声,寡人对于庄氏和鞠家有交往全然不知,若是她做淑妃之后就在筹谋招揽鞠家,二十多年,怎么可能瞒得这么好?”太上皇笑:“鞠太妃在给他们打掩护?不可能吧,何况既有来往总会有蛛丝马迹,他们怎么瞒住的?”
嬴忱璧和魏王相视眼,两人都装作思量会儿,皇帝嬴忱璧恍然道:“父皇,二十年前,庄氏是不是曾在小觉庵住过一年?她当时好像是以为皇祖母祈福的名义去的。”
太上皇眸光一闪,眼底厉光闪过:“是有这么回事儿。”
“所以,她当时就是预谋好了的,二十年前她想去小觉庵是为招揽鞠家去的?!”魏王勃然发笑:“这位可真是,真会步步为营!”魏王转向父亲,神情激烈,胸腔内像有火在烧:“父皇您当真觉得,温献皇后——晏贵妃当年会不是她害死的吗?
您看她算得多好啊!我看她到您身边的第一天就什么都算好了!始终越不过温献皇后,她就害死温献皇后;争不到继后位也无妨,她还能争储位,只要她不死,这争斗就不能息!我是不是也该怀疑怀疑我娘才三十九岁就薨逝也有她的手笔?”
魏王双目赤红,凛冽质问:“父皇,儿臣倒是想知道,假若您不是在人前一直向着她,她真的不会打您的主意吗?假若十二年前是她入主中宫,没两年你们的分歧就越来越大,她占据着名份大义又嫌您碍着她时她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