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漓江眼睛疼,什么叫你怎么办呀,你是死丈夫下半生没有依靠还是死丈夫要殉情呀,你都喜欢你六哥哥了咋都还挡不住:“你光顾着你想送,你问过那混球想不想要吗,若是他不肯要,你又把自己折腾得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冤不冤啊?”
“为什么不要?”霍灵渠下意识反驳:“这是给他救命的。”
“且不论你这倒霉想法有没有效用,你想过没有,太上皇想拿你来修什么长生不老,他可是知道的,他想跟你做夫妻,若是收了你的血,他还敢相信你会对他放心吗?”霍漓江一本正经:“他都豁命了,他还能给你们的将来留这样的隐患吗?”
霍漓江笃定:“他死都不可能要你这玩意儿的。”
霍灵渠傻呆呆看看她爹,抱膝埋头,痛得几欲飚泪,他是觉得她打消不掉对他的疑虑,所以宁可将自己置身在有杀身之祸的险境来向她证明他不怕死吗?
霍漓江哄:“好了好了没啥好杞人忧天的,爹看这混球不像短命的。”
霍灵渠抓颗红枣丢她爹,霍漓江无奈:“这还什么事都没有呢,总不能说风就是雨吧,太上皇不想容他活在世上也得在和皇帝争出高低之后,皇帝当前肯定不会出手的,昌隆侯能搞得定他吗?想都不要瞎想啦,放心了,混球会平安回京的。”
霍灵渠抬头,像刚破壳的小幼崽透着对新世界的忧惧胆怯:“真的?”
霍漓江摸摸女儿的头,眼中慈爱:“真的。”
爹爹走后,霍灵渠仍痴坐着,魏王进殿来,霍灵渠一个眼神没给。
“晏霁之是不是……”魏王斟酌,霍灵渠抬眸看他,魏王道:“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魏王的指向很清楚,看霍灵渠还一脸迷糊样,魏王挑明道:“既不是玉藏珠的缘故,他若是没有难言之隐,妾室环绕,他做柳下惠,正常吗?”
“他避孕。”霍灵渠告知,魏王好像没懂:“什么?”
“你自己把放英王府后院的暗钉撤走了,他愿意他来避孕了,你指望我向你禀告什么,他宿在流光的屋里时不是单纯睡觉还有行鱼水之欢?”霍灵渠怼怼。
他很正常,你自己消息闭塞,不知道而已。
魏王没好气地憋着点气走了。
官差们押佟图匡和佟振羽兄妹出京服役,三天半走出一百二十里,佟振羽和佟蓁蓁时而认命像泥偶般任由被牵着走,时而疯癫像着魔般闹腾,不狠狠暴打不能消停。这会儿晌午,官差们靠在树下就水吃个烧饼,这兄妹俩又发疯了,这还是铁链锁着呢。
两个官差吃完烧饼,一人一个把这对兄妹拎出来暴打,直打到佟振羽倒地抽搐。
佟图匡靠着树撕馒头吃,隔几个时辰就闹回,看多了早平淡了。
官差们打得差不多了,把佟振羽和佟蓁蓁拎起来跪着,一名官差抽出长刀,在吃馒头的佟图匡僵住,浑噩晕眩但还有意识的兄妹俩和佟老头都惊悚起来——
他们要做什么?
两刀砍下,两颗人头落地,鲜血溅过佟图匡,他像石雕全无所觉,一名黑衣人冒出来把这两颗头颅装匣带走,两名官差看向佟老头,佟图匡也望着他们。
“哎,走吧,记得月底要报上去的,佟老头滚落山涧,摔死了。”
两名官差说着话离开,佟图匡愣得反应不过来,佟梦佶和佟梦如藏在繁茂草丛中,看他们走远消失了,跑出来给老父松绑,扶父亲离去时佟图匡猛一个激灵,他不能走、不能走,佟梦佶忙宽慰:“爹您放心吧,圣人和陛下都知道的,您莫怕。”
“是,霁之?”佟图匡声音轻忽,佟梦佶肯定,佟老头眼酸得,转向死去的那对外孙,佟梦如顺着看眼就移开视线,多一眼都不敢看,佟梦佶都受不住多看。
“霍家有死士过来,给陛下过目之后,霍枫叶会来收殓。”
“陛下?”佟图匡愣下那么想笑,他竟全然忘了,是皇帝呀。
佟老头趔趔趄趄地被儿女扶走。
一百多里,不必快马加鞭,在太阳落山前都够送到御前了,嬴忱璧在看护国公的奏报,昌隆侯在北境的爪牙今天也送入京了。皇帝看过这两颗头颅,让带走吧。
关雎宫中,霍灵渠倚栏看落日,三皇子站到她身边,她问:“哥哥呢?”
“哥哥看书。”
霍灵渠抬手摸摸小孩的额头,把三皇子抱起来。
今天是八月十四,果然是中秋前呀。
中秋,霍灵渠给新入宫的嫔御每人送三十两白银、两匹丝绸、两罐花茶、一匣绢花,嘱咐宫娥让她们不必来谢恩了。
楚美人身边的胡姑姑来关雎宫请求霍贵妃,让二皇子和三皇子在中秋和楚美人聚聚,霍灵渠没理会她的影射,让她把两个小孩带走。
独自在寝殿,霍灵渠把贝壳布包拿出来,摊开,安安静静做个贝壳风铃。
一时不慎敲到手指,没擦破皮,霍灵渠也疼得几欲哭泣。
贝壳风铃做好,她把风铃挂在窗边,抱着软枕看着,神魂好像都要飞向天边。
三岁小孩哒哒跑进来,小脸既委屈又像在生气,杵在霍贵妃身边看着她,也不说话,霍灵渠闭目醒醒神,藏起难受问他,哥哥呢?小孩说哥哥看书。
“还这么小的孩子,整日看书都要把人看傻了。”霍灵渠展笑道:“我们找哥哥,一起去摘桂花做桂花糕,酿桂花酒,然后送给父皇,再向父皇要两盏花灯来,好不好?”
小孩又不说话了,就看着霍贵妃,霍灵渠把小孩抱起来,带他去找他哥哥。
嬴忱璧带着花灯来时,俩小孩忘掉不愉快,在桂花树下兴高采烈。
皇帝在一旁看会儿,笑意温柔。
入夜赏月,霍灵渠望着皎洁的圆月,不知月中仙子何在,但愿蟾宫寄平安。
晏霁之抵达江南,独坐水池畔,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