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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Chapter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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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盯着天花板默然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耳后,却发现那里已经贴上了纱布。

“那几个废物知道你在他面前连一晚上都没撑过去吗?”

兰瞪向声音来源,对对方的话无法辩驳,但男人冷嘲热讽的态度却也让她十分郁闷,于是捞起床上枕头就砸了过去。

“闭嘴!不许说话!”

枕头被对方迎面接住,“几天不见脾气涨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屋内有暖气的关系,男人穿得很单薄。黑色缎面衬衫包裹着肌肉,领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隐约可见的胸肌,银色项圈在脖颈间还泛着微弱绿光。步伐迈开的瞬间,黑色西裤完美贴合着男人的腰臀,兰的目光在对方劲瘦的腰肢上游移了一瞬,然后可耻地——

咽了口口水。

她略显尴尬地别过脸,试图将脑中的黄色废料清除。

总觉得男人今天有些格外的......

骚气。

琴酒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原本戾气横生的眉宇顷刻软化不少。

“耳环呢?”

“扔了!”

她没好气道,言语中还颇有些对自己方才反应的不齿。

“啊——!”

耳垂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反应过来男人在做什么后,兰就着视野中的下巴狠狠咬上去!

“啧”

琴酒摸了把下巴上的牙印,“属狗的?”

“你先咬的!”

她捂住耳朵控诉。

温热的指腹划过耳垂受伤位置,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别让人碰这里。”

男人在对待属于自己的东西时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兰不想惯着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听到没有。”

琴酒掐起她下颚,逼她看向自己。

“没有!”

她恶声恶气反驳,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男人耐心告罄,转而掐住她面颊,誓要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听到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她瞬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对着男人又抓又挠。

“我干嘛要听你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我的谁!不是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吗?!不是不让我对你有期待吗?!那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找你的雪莉小姐去!”

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兰在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登时便有些后悔。

男人善变的态度也让她自己陷入了怪圈。

一方面为两人的未来而感到担忧和害怕,一方面又因为男人的纵容而不自觉耽于现状,以至于脱口而出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兰深知语言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尽管自己也曾多次遭受过言语的冷待,但她自己却并不愿成为那样的人。

“抱、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屋内依旧沉默。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兰小心翼翼看了眼,却见对方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地注视她,她被那道目光看得莫名有些心虚,起身打算趁男人发作前逃离。

“想知道吗?”

“?”

“不是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

兰身躯微顿,疑心男人是不是又搭错了哪根神经。

“我讨厌这个世界上有人拥有和我一样的脸,尤其是用那张脸做出某些恶心的表情。”

琴酒咧开嘴,白色尖齿在他脸上呈现出森冷的寒意。

“很巧,他也讨厌。他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但因为我是他最爱的女人养大的,所以又处处对我手下留情。”

黑泽雪刚死的那几年,琴酒说不上过得有多艰难,他本就不是个好惹的性子,即使后来被赶出福利院在街头流浪,也没什么人敢招惹他。

亡命之徒确实不怕死,但他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害怕的东西。可他不一样,他从未对某个人,或某样东西产生过害怕的情绪,自然,也从未对某样东西产生过兴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一切产生厌烦的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

第一次接触大麻的时候,他确实在那里获得过短暂的快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空虚,随着时间推移,毒品所能带给他的也非常有限。直到被人一次又一次地从濒死边缘拉回,他才终于找到比死亡带来的刺激更让他感兴趣的存在。

金是个很好的捕手,他很清楚该如何去诱捕一头和他一样陷入困境的野兽。他们相互憎恶,互相厌恶,带着只能让彼此双方存活一个的目的互相较劲。

“无论这艘船最终会在哪里停靠,最后在这艘船上活下来的,必须是我。”

她无言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声音

“可......他是你父亲啊……”

“我没有父亲,也不需要父亲。”

这不是琴酒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他情缘淡薄,认为感情是一切不必要的累赘。金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累赘,才会处处受他掣肘。

兰深吸口气,直到现在才想起一件被她忽略的事。

“所以这艘船上的炸弹,并不是金安排的对吗?”

金带着回家的目的才造就出这艘巨轮,又将它取名“奥莉芙号”,怎么可能舍得轻易毁掉它呢?

琴酒不语,显然默认了这一说法。

“还有什么?你还有什么是没告诉我的?飞机爆炸的事也和你有关对吗?”

“飞机爆炸不是我做的。”

对琴酒给出的否定回答兰却惨然一笑。

不是他做的但确实是和他有关,或许只是冷眼旁观,更甚者是推波助澜,兰不得而知。

琴酒说得没错,他确实没有骗她,只是她对他期待太高罢了。

“我那天从公寓出来遇到的枪击,也是你安排的吧。”

男人没有回答。

果然啊。

兰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什么巧合,也只有金受了伤,他才有机会安排后面的一切。

“我以为自己是了解你的。”

她有些无力地垂下双肩。

“你从未对我说过喜欢,也从未说过爱,我以为你只是需要时间,以为你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一个人,所以即使知道那对耳环有问题也还是带在身上。你说我是困住你的牢笼,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利用我去威胁你,可明明你才是那个一直利用我的人啊。”

“你想我如何?”

琴酒冷笑,手掌擒住她的后颈,身躯微微下压。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是你选择把我救回去,是你选择把变小的我留在身边,也是你主动选择的靠近我,你一开始不也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吗?毛利兰,你的爱又有多纯粹?”

兰嘴唇颤抖,在男人一声声诘问中感到羞愧又无力辩驳,

“没有引爆那座山头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把Alecto资料给你是想告诉你,对你喜爱的这个世界,我不介意释放一点善意。但那些算计我的人,我凭什么放过他们?”

“可......船上的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没有人是无辜的。”

男人打断她的话,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毛利兰,你也不无辜。”

兰的眼前被银色铺满,独属于琴酒的气息围绕在她鼻尖,她感觉眼眶温热,但心却很冷。

“我说过会带你走。等一切结束后,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琴酒,也不会再有毛利兰。”

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在男人一寸寸的抚摸下传来陌生而熟悉的情动。

在这艘装满炸弹的游轮上,在这艘浮沉于海面的巨轮上,她听到那个埋首在她颈边的男人低语。

“毛利兰,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是她放任自己沉溺在男人展现出的人性里,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是魔女,会被她善意的行为所打动。少女做的梦早该醒了,公主和野兽相爱的结局只存在童话故事里。

可现实不是童话,毛利兰也不是公主,她也无法将一头野兽重新变成人。

她用手掌抵住他逐渐下移的吻,轻声开口。

“船上有多少你的人?”

被骤然打断的男人面色不虞,绿眸中的□□几乎化为实质,烧得她心口都被烫了一下。她在他手心轻轻挠了挠,又主动贴近,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开口。

“小阵,可以说吗?”

琴酒额头青筋微突,狠狠捏了把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所有。”

兰瞳孔微缩,“你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会不怕死。”

他就着兰的手心亲了一口。

金擅长操控人心,可人心又哪里抵得过对生命的渴望?掌控一个人的生死,则恰恰是他最擅长的事。

两人互相斗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远胜于自身,若不是早有应对之策,他又怎会敢只身入他的局。

琴酒对这场赌局的胜利几乎势在必得,如今也终于到了该享用美食的时候,只差临门一脚之际,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接二连三被打断进食的琴大爷此刻已在暴怒边缘,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朝门边砸过去。

“滚开!”

敲门声停了不过一秒就被改成了踹门声,伴随着的还有园子惊怒的叫喊。

“小兰!小兰!兰你没事吧!快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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