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兄长进京赶考,所住的那间客栈。
某夜,云漉燃了烛心,双手捧过烛台送至哥哥书案上。
云辀见书亮了几分,他抬头看看乖巧的妹妹,抿唇一笑,“是不是无聊了?抱歉,妹妹,让你一直呆在房里。”
“不无聊!方才我又做成一件大事!哥哥,听好了!此房间墙上共有四千三百五十二个字,其中一千二百个字写的是悲春伤秋,考生们自觉科考无望,便作秋落春寒之辞,自我哀怜。二千四百字写的是爱慕之情。对了,哥哥,你可知梦春楼是谁家宅邸?好像生了许多女儿,考生们大都爱慕那家的女子。”
云辀对上云漉充满求知欲的杏眸,四目相对。
兄妹二人眼神清澈,房内鸦雀无声。
云辀思索片刻,摇头道:“我不曾听闻。”
“好罢!”云漉嘟嘟嘴。
那些考生爱慕的女子,便是生于梦春楼。
云漉盯着远去的马车,难道裴仕卿又要纳妾了?可纳妾为何一脸不情不愿,甚至面露恼意呢。
高相...高相不是兄长曾与她提过,他在朝中敬仰的宰执吗?
云漉眼眸一暗,高相此时约裴仕卿一聚,定有事相讨,说不定,今日便能抓住裴仕卿见不得人的阴私。
她从腰间取下钱袋,攒了许久的私己,保不住了。
—
‘梦春楼’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车夫上下打量云漉,女子面色绯红,杏眸盈盈,玉鼻纤翘,樱唇粉润。俨然是个未出阁的闺门女子。
车夫摇头,这又是哪家落败的官家女子被卖到花楼了。
给了车夫钱,云漉走远了些,她置于暗处观察‘梦春楼’。
此楼浮华,两大紫藤花柱支起五彩琉璃檐顶,左右各缀一串毬带八角灯,毬灯上画着美人纤背裸露,卧榻大石之上。八角处垂系着浮光锦,毬灯的光照耀锦上,光彩飘舞。
楼里的女子们身姿轻盈,软烟袅袅,被男子搂在怀中柔若无骨,楚楚动人。
云漉神色一滞,这便是裴仕卿流连忘返的花楼了。
岂不是衬得裴仕卿的反应愈发可疑,他来花楼却眼神阴沉。不是地方出了差错,而是人。是高相,让他不痛快了。
这里面定有私情。
云漉扭头,看见布铺,在花楼对面开布铺,倒是便宜。
云漉进去再出来,已是判若两人。
一身鹅黄云丝长裙,烟白色轻纱裹胸,细腰间坠着嫩黄丝带,勾勒出诱.人腰窝。
乌黑如泉的青丝荡漾在风中,如同春月的柳枝。
水纹面纱半掩,露出白额,粉黛柳眉和一双透着水汽的胭橘杏眸,朦朦波光,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