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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番外:苏文(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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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轻声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说法。但我俩从来没真正比试过,实在说不上谁更厉害。我始终觉得,若是真有机会见面,像我们这般在学识上旗鼓相当的人,更应围坐一处,心无旁骛地探讨学术,在交流中取长补短,携手并肩在学问之路上迈进,又何苦执着于非要分出个谁高谁下呢?”

如晋忍不住拍手大笑:“海天,还真别说!你这份对功名利禄的云淡风轻,和我那学生简直如出一辙!你们俩要是见面,肯定能说到一块去。”

我却别有深意地瞥了如晋一眼,半开玩笑道:“哟?难得啊,你居然能记住本科生的名字了?”

话一出口,我就暗自懊恼。我心里清楚,如晋和我脾性相似,向来都和本科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在北大教书的那十多年,除了念瑶,他愣是没记住其他任何本科生的名字。到了武大之后,据说他还是老样子,甚至连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叫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他却对一个才教了两个月的大二学生的名字脱口而出,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所以我才一时没忍住,把心里的疑惑直接说了出来。直到话已说出才反应过来,眼下并非只有我们两人独处,要是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我这话岂不是让如晋陷入两难的境地?唉,也难怪,这一桌人个个都是我生命中最亲近之人,平日里和他们相处得太过自在随心,竟让我把一贯的谨慎小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晋倒是神色如常,不见丝毫尴尬与慌张。他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缓缓放下后,依旧如往常那般从容不迫地开口说道:“这其实也是机缘巧合。您也清楚,全国十大重点高校中文专业的教学检测刚刚结束,今年恰好考的是大二古代文学专业。那些学生跟着我起早贪黑复习了整整一个月,没想到最后竟意外拿了个第一名。这可是武大中文系在全国高校检测里取得的最好成绩,我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犒劳他们一番。于是我就打算请所有大二学生去东湖划船……”

“又是自掏腰包?”我忍不住插话问道。

如晋不在意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温和又坦然:“苏老师,您还不了解我嘛。我个人组织的活动,哪能动用系里的资金?不过,整个大二的学生,估计没一个乐意跟我这个‘活阎王’同坐一条船。所以我就开了个玩笑,说谁考第一,我就邀请谁和我一起乘船。结果一看成绩单,考第一名的正是商采薇,这不,她的名字就这么被我记住了。”

原来如此,我暗自松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些什么,不禁笑着打趣道:“如晋啊,这次考试你们武大中文系可真是大放异彩,让人刮目相看!老李前几天还跟我念叨呢,说自己这次大意了,居然输给了昔日的学生,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不过后来他自己也想通了,说你本就是非凡之人,败在你手里倒也不算丢人。只是北大中文系在这种全国性的检测里向来都是名列前茅,这次居然头一回屈居人后,他面子上实在有点过不去。”

如晋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眼神里满是诚恳:“可千万别这么说。北大历经岁月沉淀,积累的深厚底蕴与卓越实力,哪是一两次检测就能轻易衡量、随意否定的呢?您也清楚,武大和北大的发展轨迹、教学风格本就存在差异。就拿这次检测来说,为了能取得好成绩,我带着学生们开启了‘魔鬼训练’模式,不仅频繁加课,还反复进行模拟考试,师生们齐心协力,苦战了整整一个多月,才收获了这份成果。但北大呢,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大概都不会特意为了这么一场检测,专门抽出大块时间去集中精力筹备。你们更注重的是日常知识的积累与学术思维的培养,那种从容自信,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倒是真的。”我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感慨,“严主任当初接到这个通知,只是轻描淡写地和我们教研室打了声招呼,老李和学生们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没太往心里去,加课模拟这种事在北大更是从无先例。要是按平常,大家估计都不会把这检测放在眼里。后来没办法,为了让学生们上点心,只能告诉他们这次考试就相当于古代文学的期中考试,不然这些学生怕是连书都不翻一下,到时候成绩没准比这次还要低呢。”

“哎,说到底,这个商采薇究竟考了多少分啊?”婉清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插嘴问道,这个问题瞬间抓住了大家的注意力,我和海天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满心期待着如晋的回答,一心想知道这位被他屡屡提及的才女,到底有着怎样令人惊叹的实力与水平。

“九十六分。”如晋眼中闪过一丝自豪,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赞许。

我和海天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认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婉清的脸上却扬起一抹既骄傲又带着几分炫耀的神情,嘴角高高翘起,眉飞色舞地开口道:“不错不错,这成绩确实挺高,看来这商采薇的确挺优秀的。不过,要和我家海天比嘛,嘿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说罢,她微微仰起头,眼神里满是作为母亲对儿子的自豪与偏爱。

如晋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满是不可思议地看向海天,那神情仿佛才意识到海天也参加了这次测试。“我的天哪!”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声音充满了震撼,“那个考了九十九分,在全国高校独占鳌头的传奇考生居然是你!前几天我们教研室的人还在议论,这次的题难度爆表,咱们老师稍不留意,都很难拿到九十五分以上,没想到全国竟有三个学生突破了这个大关,实在是不简单。尤其是考第一名的那个北大学生,我们教研室主任去上海参与阅卷,回来说,要不是考虑舆论影响,担心出现满分试卷太过惹眼,这份试卷几乎能拿满分。能答出这样试卷的学生,简直神了!原来这个‘大神’就坐在我旁边。失敬!失敬!”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海天双手抱拳,微微欠身,脸上满是钦佩。

海天的脸瞬间窘得通红,他连忙站起身来,一边摆手一边弯腰,急切而诚恳地说:“秦老师,您这可是折煞我了。”说完,他微微顿了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语气变得平和而谦逊,“这仅仅只是一次测试而已,真的代表不了什么。在我看来,九十九分和九十六分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文科测试阅卷本就主观性强,这三分的差距,不过是老师评判时手高手低的问题罢了。真正钻研大学问的人,是不会把这区区几分放在心上的。我是这样想的,我也坚信采薇同样如此。”

如晋听闻,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像是春日里湖面的粼粼波光,转瞬即逝。“海天,你和我那学生虽然没有见过面,却真的很懂她啊!”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轻,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的确,采薇跟你一样,对学问纯粹热忱,从不把一时的成绩放在心上,更注重知识的积累和学术的探索,追求的是更深层次的智慧与真理。”

他微微仰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才又将目光落回众人身上,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中多了几分诚恳与谦逊:“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武大中文系这次总体成绩考了第一,但论实力和底蕴,还是和北大有不小的差距。我们的成绩大多数都集中在八十分到九十分之间,过九十分的只有商采薇一人而已。而北大虽然有六七十分乃至不及格的极端成绩,但高分成绩却不占少数,三个突破九十五分大关的,就有两个是北大的学生。哎,那个正好考了九十五分的学生是谁啊?”

“一个和你极其神似的学生。”我笑着看了一眼如晋,忍不住调侃道,“老李说,要是没有这两个学生撑场子,他可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如晋听到这话,明显吃了一惊。他抬眼看向我,眼中满是疑惑与探究。海天则是微微眯起眼睛,凝神思索了片刻,随后不住点头,脸上的笑意如春日暖阳般绽放开来,“爸,你形容得太贴切了!楚江吟和秦老师真有七八分神似!”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如晋,耐心解释道:“秦老师,楚江吟是我们班的班长,之前还和我住同一宿舍,在班里,就属他最能和我聊到一块儿。平时,我们常一起去图书馆,碰上古代文学方面的问题,也会一起探讨。说起来,他身上那股儒雅高贵的书卷气,简直就是您的复刻版。”

如晋的眼中燃起一抹专注与兴味的光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吗?若真如此,那还挺想见见他的,倒也好奇能和我有几分相似的学生是何模样。只是这次时间确实太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罢,他靠回椅背,捧起身边那杯茶,目光悠悠地望向远方,感慨道:“这三个孩子啊,将来在学术界必是栋梁之材。”紧接着,他把目光转向海天,眼神里满是欣赏与赞叹:“尤其是海天,就拿刚才咱俩探讨的那些话题来说,你考全国第一绝非偶然,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以你的成绩、能力和表现,班长之位怎么会是别人?学生会也该有你的一席之地才对。”

海天不置可否地一笑,并没有回答如晋的问题。我倒是接过话茬,看着如晋,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对儿子的理解与笃定:“他,志不在此。”

“可不!”婉清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海天干嘛混到那里面去?天天勾心斗角,跟官场似的。各种人情世故、利益纠葛,稍不留意就会被卷入无端的纷争,明争暗斗不断,见不得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每天都得小心翼翼地算计着、防备着。好好的日子都没法安稳过,净操心些有的没的。就算想做点实事,可周围全是扯皮拉筋的事儿,真要干出点成绩,得费多大劲啊。稍不注意,就被那些人排挤、孤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专心做事、不搞歪门邪道的人。长此以往,没准还得被迫染上一身黑,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咱海天才不趟这浑水呢!”

如晋捧着茶杯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杯中的茶水猝不及防地洒到他身上。海天眼疾手快,连忙把他手中的茶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拿起纸巾帮他擦拭。如晋机械地接过一张纸巾和他一起擦拭,却明显心不在焉,一张脸变得煞白,所有的痛苦、辛酸、无奈和委屈,瞬间写在他的脸上。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且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胸口,让他难以喘息。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婉清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切,直到我在桌子下方悄悄地踹了她一脚,她才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如晋,我可不是在说你,你……别往心里去,我们都知道你这几年实在不容易……”

如晋苦涩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那瓶竹叶青,慢慢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师母说得对。”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您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锐利的刀,精准地剖析出我这三年的真实处境,是我每一天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感受的真实写照。前几天,我还和我的朋友感慨,用《诗经》里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来形容我如今的艰难处境,再贴切不过。做官难,做个好管更难,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做个好官更是难上加难!海天,你不涉足行政是明智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厌弃,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唉!”他长叹一声,悠悠地吐出一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如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这份沉重迅速传染给了我们,餐桌上一时陷入了沉默。望着如晋消沉而落寞的身影,每个人都感到深深的疼惜在心中蔓延。

片刻后,海天也拿起那瓶竹叶青,给自己慢慢斟了一杯酒。“秦老师,”他缓缓地开了口,眼眶微微泛红,目光中满是敬重与理解,直直地看向如晋,声音低沉却有力,“我父亲有个挚友,前年,在他所在的北方小镇那所重点高中风气最差、人心最涣散、升学率有史以来降到最低点的至暗时刻,临危受命,出任一把手校长。我父亲与他相识多年,深知他是个满怀着教育情怀,一心担当、抱负远大且理想坚定的人。然而,这一路,他走得实在太过艰难。刚一上任,那扑面而来的难题便如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教学秩序混乱不堪,老师们之间矛盾错综复杂,学生们也全然没了学习的心思。外界对这所空有重点高中之名的学校评价极为苛刻,称其是‘一流的学生,二流的教师,三流的管理’。他立志要彻底改变这一局面,可真正行动起来才发现,每迈出一步都好似陷入了浓稠的泥沼,举步维艰。他的顶头上司,那位心术不正的教育局长,为了谋取私利不择手段,毫无良心与底线,时常打着各种旗号给学校施压,提出种种不合理的要求。有一回,局长要求学校采购一批高价且质量堪忧的教学设备,明眼人都知道这背后藏着怎样的利益输送。他心里早就把局长骂了千百遍,可在局长面前,还得满脸堆笑,小心应对。为了不采购这批设备,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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