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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番外:苏文(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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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衡缺失的恶果!”海天立即打断,唰地翻开《联邦党人文集》,泛黄的纸页发出清脆的响声,“华盛顿放弃终身总统,靠的不是圣人情怀,是三权分立的铁律把野心锁得死死的。权力从来不是独行客,它生来就带着镣铐!”

“我明白了!”林霄突然拍得手掌通红,“就像核电站的反应堆,有防护层时是光明,一旦失控就是灾难!”海天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红粉笔重重落下,在黑板上炸开一行大字:“不是权力使人膨胀,是失去制约的真空让人疯狂!”

吱呀一声,婉清端着青瓷托盘探进半个身子,龙井虾仁的香气刚飘进来,就被海天笑着拦住:“妈,您可千万别声张!”他接过托盘,转头望向窗外,冲假装赏景的我扬了扬下巴:“爸,您也快去歇着,我们整晚都要和辩题死磕到底啦!”

我尴尬地清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见屋内传来海天笃定的声音:“王丽丽,在结辩词最后加上这句——权力真正的光辉,不在翻云覆雨的恣意,而在背负责任枷锁时,依然能踏出响彻时代的舞步。”月光掠过窗棂,将他们投在墙上的身影拉得很长,恍若即将出征的战士,周身洋溢着独属于青年的锋芒与热血。

两天后,这场牵动全校神经的半决赛终于拉开帷幕。暮色还未完全浸透天空,礼堂外的队伍已蜿蜒至结冰的未名湖畔,裹着围巾的学生们跺脚呵气,白雾在路灯下凝成细小的冰晶,讨论声里“章海天”三字被呵成白雾,飘散在料峭的空气里。

我和婉清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礼堂的大铜门推开的瞬间,热浪裹挟着鼎沸的声浪扑面而来。礼堂内座无虚席,后排观众甚至踮着脚扒住栏杆。聚光灯在无数张翘首以盼的脸上流转,海天的名字像火种般在窃窃私语中蔓延。中文系与新闻系本就是辩论赛场上的宿敌,而这场海天临时救场的对决,早已成了今冬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正当我们在拥挤的过道里进退两难时,前排突然响起爽朗的笑声。严主任从第三排探出身来,那个显眼的秃脑门在灯光下格外闪亮。他扬着手臂冲我们招手:“我就知道你们准来!”说着掀开搭在椅背上的深灰毛呢大衣,露出两个空座,“瞧,特意留的黄金位置!”

婉清笑着道谢入座,我刚把沉甸甸的相机架在膝头,严主任便伸手轻轻拍了拍镜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弯月:“每次海天参加活动,你这相机就没歇过。这两年攒下的胶卷,怕是能绕未名湖一圈了吧?”话音未落,礼堂顶灯骤然暗下,追光灯如利剑刺破黑暗,在全场屏息凝神中,辩论赛的倒计时钟声轰然响起。

主持人身着笔挺正装,踏着光束步入舞台中央。“各位老师、同学,欢迎来到本届辩论赛半决赛现场!”他的声音通过话筒在礼堂回荡,“今天,新闻系与中文系将围绕‘权力是否必然催生膨胀与迷失’展开激烈交锋!”

“首先,让我们来认识一下双方辩手。坐在我右手边的是正方新闻系代表队。”主持人依次介绍,“正方一辩,林晓,思维敏捷,言辞犀利;正方二辩,陈宇,有着深厚的逻辑功底和出色的应变能力;正方三辩,苏然,擅长用事实论据支撑观点;正方四辩,张锐,总结陈词往往能直击要害。”新闻系四位辩手依次起身,微笑着向观众和评委鞠躬致意,他们身着统一的深蓝色西装,在追光灯下显得意气风发。

“坐在我左手边的是反方中文系代表队。”主持人继续说道,“反方一辩,王丽丽,她有着甜美的嗓音和敏锐的洞察力;反方二辩,楚江吟,知识渊博,辩论风格沉稳大气;反方三辩,林霄,擅长拆解对方逻辑陷阱;反方四辩——”主持人的话音未落,礼堂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章海天!”不知谁在台下喊了一声。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沸油的水珠,瞬间点燃全场。无数张写满“海天必胜”的横幅在头顶翻涌成赤色的浪潮。穿堂风卷起前排女生散落的发丝,混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将礼堂掀成沸腾的海洋。主持人不得不提高音量,试图压过嘈杂声:“反方四辩章海天,他……”但他介绍海天特点的话语很快被淹没在如雷的掌声中。唯有海天如风暴中的礁石,不慌不忙地起身,笔挺的藏青西装剪裁利落,修长的手指轻按桌面。他微微颔首致意,沉稳的气质在喧闹中更显突出。台下却愈发沸腾,无数声浪裹挟着“海天”二字撞向穹顶。严主任笑着摘下眼镜擦拭,评委席上几位教授也跟着鼓掌,连后台负责控场的学生会成员都忍不住探头张望。此刻的礼堂,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在北大师生心中,这个名字早已成了传奇的代名词。

双方辩手介绍完毕后,比赛进入立论环节。正方一辩林晓接过话筒,尽管她的声音清亮有力,但台下的躁动仍未完全平息,后排仍有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纸页翻动声与“海天什么时候发言”的询问声交织成网,许多观众甚至都没有认真倾听她究竟说了些什么。那些精心准备的论点如同坠入漩涡的石子,还未激起涟漪便沉入声浪深处。而当反方一辩王丽丽起身时,整个礼堂突然被按下静音键。前排观众不自觉前倾的动作带起一阵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后排踮脚的学生屏气凝神,连礼堂穹顶垂落的装饰流苏都仿佛凝固在静止的空气里。暖气管道偶尔发出的细微膨胀声,混着众人压抑的呼吸,让寂静愈发浓稠。似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这场有海天坐镇的辩论风暴,究竟会如何展开。

王丽丽甩了甩高马尾,淡粉色丝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刚才对方辩友那危言耸听的话语,在这寒冷的冬日中,好似冰冷的雪片不断拍打在心头,叫人更觉寒意袭人。在对方辩友眼中,权力仿佛是一头挣脱牢笼的凶兽,所到之处皆为废墟。”少女清亮的声线突然刺破寂静,像一柄淬了寒芒的柳叶刀,“那么请问对方辩友,人类发展数千年这宏伟的大厦,又是怎样建成的呢?难道不是无数贤明之士,善用权力这把重器,一砖一瓦垒砌而成的吗?事实上,权力绝非腐蚀人性的罪魁祸首。君不见贞观年间,唐太宗设立谏官制度,广开言路,让权力成为映照得失的明镜;北宋范仲淹秉持'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信念,以权力为笔,书写出造福百姓的壮丽篇章。这些都证明,权力在贤能者手中,非但不是大搞破坏的工具,反而是济世安民的利器!”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对方辩友在历史尘埃里翻找个案,试图证明权力是脱缰的野马,却看不见它从诞生之日起,就被人类的文明套上制度、道德与舆论编织的缰绳!商鞅虽死,法治长存;三权分立,枷锁永固!这就好比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在轨道的引导下,它能跨越山河、载着无数人的希望驶向远方;可一旦脱离轨道,等待它的只有车毁人亡的结局。权力亦如此,从诞生之日就伴随着制度与道德这两条‘轨道’的制约,充分发挥着推动社会进步的价值,而无数事实证明,凡是试图摆脱这两条轨道的权力,无不成为脱轨的列车,最终驶向毁灭的深渊!所以,请对方辩友不要只盯着漏水的堤坝,而看不见人类千年来加固围栏的智慧!”

话音刚落,礼堂里瞬间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与正方一辩发言时的冷清相比,此刻的喝彩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坐在我身后的钱理群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掌声啊,有一半是冲着海天来的。”

新闻系二辩陈宇“唰”地起身,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钢针:“对方辩友大谈制度制衡,可现实中,制度的漏洞却如筛网般千疮百孔!就说去年南方某国营厂厂长,借着承包改制的机会,私自倒卖生产资料谋取暴利;还有东北某供销社主任,利用计划配额指标收受大量回扣;更不用提华东某物资局干部,将紧缺物资批条当作敛财工具!”

他翻开手中的资料夹,纸张翻动声在寂静的礼堂格外清晰:“短短半年内,见诸报端的以权谋私案件就有二十多起,每一起都撕开制度光鲜的外衣!当权力的触手穿透监管缝隙,所谓的‘缰绳’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装饰!这些真实发生的案例足以证明,什么样的制度,在膨胀的权力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权力一旦挣脱约束,必将像决堤的洪水,将一切规则与底线冲得荡然无存!”

新闻系二辩的话音刚落,礼堂内便炸开一片交头接耳的声浪。后排观众纷纷踮起脚尖,前排学生也不自觉地前倾,就连评委席都微微骚动起来。婉清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我心急如焚地转头看向海天,却见他神色沉静,从对方抛出第一个案例开始,便垂眸疾书,钢笔尖在便签纸上飞速游走,沙沙的书写声在喧嚣中显得格外沉稳。就在楚江吟起身的瞬间,海天将写满字迹的纸条轻轻递出。楚江吟低头扫了一眼,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他朝着海天默契地一笑,随即挺直脊背,儒雅的气质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他先是朝对方辩友微微颔首致意,声音温润却字字铿锵:“新闻系的同学们果然目光如炬,那些轰动一时的商业案例信手拈来,这份敏锐着实令人钦佩。”

话音一转,他猛地扬起手中纸条,声音如洪钟般响彻礼堂:“可对方辩友对千里之外的丑闻了如指掌,为何对近在咫尺的事实视而不见?蔡元培先生执掌北大时,正是以‘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治校权力,打破封建旧学的重重桎梏,冲破传统学术的僵化壁垒。他不是滥用权力,而是用权力为制度革新开路,让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摇篮,这难道不是权力在规则框架内推动进步的明证?”

他微微一顿,语调陡然激昂:“再看当下,我校各级领导班子主动将专项经费明细公示于众,自觉接受全校师生监督。这不是权力的肆意妄为,而是在现代管理制度的约束下,让权力运行在阳光下!当权力主动拥抱制度的缰绳,不仅不会膨胀迷失,反而能成为推动发展的强劲动力。对方辩友一味夸大权力的负面性,却对这些鲜活的正面案例视而不见,这究竟是权力必然导致膨胀,还是某些人的偏见,让他们看不到权力为民所用的光芒?”

楚江吟突然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愈发严肃:“对方辩友反复强调制度在权力面前不堪一击,可这恰恰暴露了认知的误区。那些违法乱纪者,真的是在制度框架内肆意妄为吗?不!他们恰恰是在践踏制度、破坏规则!就像小偷撬开了门锁入室盗窃,难道能说门锁本身毫无作用吗?”

他猛地扬起手臂,手中的纸条在空中有力地挥动:“某国营厂厂长倒卖生产资料,最终被党纪国法严惩;物资局干部利用职权谋私,检查部门迅速介入调查。这些案例不仅不是制度失效的证明,反而是制度发挥作用的铁证!正是因为有完善的监督体系、有严格的法律约束,这些滥用权力的行为才能被及时制止和曝光,违法者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楚江吟环视全场,目光坚定而锐利:“制度或许不是完美无缺的,但人类从未停止完善它的脚步。从古代的御史台到近代的监察院,从科举选拔人才到近现代推行的文官考试制度,每一次制度的革新,都让权力运行更加规范透明。对方辩友只看到个别制度漏洞被利用的现象,却看不到人类用智慧和决心不断加固制度防线的努力,这难道不是一叶障目、以偏概全吗?”

楚江吟掷地有声的质问如重锤落下,新闻系辩手们涨红的脸色与身后展板上“权力必然催生膨胀与迷失”的标语形成刺眼的反差。礼堂内先是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紧接着,观众席上骤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声浪裹挟着跺脚声、欢呼声,如潮水般漫过雕花穹顶,震得礼堂顶灯的水晶坠饰都微微发颤。前排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们双目炯炯,布满皱纹的手掌拍得通红,金丝眼镜随着动作轻轻滑落;评委席上的校领导们放下手中的评分表,低声交换着赞许的眼神;严主任摘下黑框眼镜,用手帕反复擦拭镜片,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后排学生踮着脚、扒着栏杆,有人挥舞着系旗,有人扯开喉咙叫好,连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都忍不住跟着鼓掌,整个礼堂化作一片沸腾的海洋。

新闻系辩手们额角青筋微跳,显然不甘示弱。他们迅速调整阵脚,抛出精心准备的论据,如同连发的箭矢破空而来。中文系辩手们沉着应对,在拆解对方逻辑的同时,巧妙穿插己方观点,如织网般将论点层层铺开。双方你来我往,交锋的话语化作火花四溅的刀剑,在辩台上激烈碰撞,引得观众席不时爆发出惊叹与掌声。

当自由辩论的钟声骤然响起,整个礼堂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新闻系三辩猛地起身,手中的统计图表在聚光灯下翻飞,声音如同擂鼓般震响:“全球腐败指数连年攀升,这铁一般的数据,不正证明权力必然走向堕落吗?”

话音未落,海天已从容起身。他整了整笔挺的西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山岳般的沉稳。“对方辩友拿着放大镜看污渍,却闭着眼无视阳光!”他的声音清朗如钟,在礼堂中激荡回响,“过去十年,全球新增反腐机构超百家,廉政法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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