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寡言的沉默中抬起头,那是一张极其斯文俊秀的脸,金丝垂链的眼镜扣在高挺的鼻梁上,他安静地坐在光洁的玻璃窗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明暗不甚的光线里变得有些讳莫如深。
他没有立即开口,人群也没有急躁,仿佛都在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轻启唇一字一句说道:“惠生纱厂不会捐资。”
如同落入湖心的石子,哗然一片,各种议论猜测纷纷传出。
“听说他老子之前还是会长,如今老子死了,儿子就不管事了?”
“哼!他叔叔还占着个副会长的位子,再怎么说,他张家这样一毛不拔也太过分了吧!”
“可不是,如今国难当头,他们家岂能这样!”
“北平已成败局。不信,诸位就看着吧。”张允琛丝毫不顾大家的反对淡淡说道。
与此同时,大家的愤怒与谴责更加强烈了,甚至有不少记者纷纷拍下此情此景,要做成明日报纸的最头条。
张允琛不在乎,对他来说这场会议本就充满了毫无意义的作秀,此刻再面对这些聒噪的记者他已经感到了厌烦,也不理会周遭喋喋不休的质问,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服就往外去。
捐资?北平都没了,捐给日本人嘛?
“阿四,上车回家。”
“是,少爷。”
阿四一步跟上启动了车子,路上,阿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少爷,你今天这么说,就不怕那些记者明天编排你?”
“随他们去编排,等着看吧,不消几日,大上海的头条就不是我张某人,而是要变成北平沦陷喽!”
“那少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还是黄公子告诉你的?”
“黄远清那小子,嘴巴像上了钢钉似的,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没点本事可不容易。还是上次和他玩“梭/哈”时,他连输我三局,气得在牌桌上漏了嘴。”
“原来是这样。”
他家少爷对政治军事那套都不感兴趣,唯独谈起经济,与钱挂钩的一切,没人比他家少爷更在行,黄公子就算官大一品压一头,不还是输给了他家少爷,难怪他不气得跳脚。
想到此,阿四由衷的为他家少爷自豪。
然而,当记者们还在报社里纠结到底拟造一个什么样的标题既能放大张某人的罪大恶极又能吸睛的同时,7月29日,便传来了北平沦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