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声喊道。
“20 dollars!”人群里立马有人扔出了钱。
邱月明开出了第九瓶酒,然而喝到一半,人群中又有人扔出了钱,一张一张的美钞混合着下作的调笑被砸向舞台。
“嘿,伙计,她今天是怎么了?”
问话的美国人是个记者,他常爱来这里喝酒,虽然他没有和这位百乐门的头牌跳过舞,但据他的观察,这位邱小姐平日里是个含蓄的人,总不至于像今晚这么癫狂。
“听说她的家人被日本人抓住了,她迫切要找一个可以解救她家人的人,所以,她今天晚上才会这样。”说罢,那个人朝台上的姑娘吹了声油滑的口哨,道:“嘿,女孩,我不要看你喝酒,我要看你脱衣服,我出50美金!”
此话一出,人群更是哗然,纷纷拍起掌声哄闹一团,会场中更有甚者出到了100美金一件衣服,每双眼睛都迫不及待地盯着台上那个女人,想看看这位传闻中的第一交际花究竟可以在今晚豪放到什么程度。
“我们要去帮她吗?”苏曼曼靠在二楼凭栏处担忧地问道。
“不必,她自己愿意这么作践怪得了谁,现成的高枝不攀,非要自甘堕落。我倒不信,在上海她还能找出第二个敢从日本人手里抢人的人出来。”大太太转了个身离开,下面的热闹她不再有兴致看下去了。
邱月明跌跌撞撞地靠在身后堆积如山的酒瓶处,她双颊滚烫,眼中迷离,目光所及处,皆是男人们一派喧嚣与丑恶的嘴脸。
她笑了笑,不就是想看她脱衣服嘛。
“可以,你们谁能……能帮我把松田理慧子绑来,不要说脱衣服,睡觉都没问题!”她说着一些醉酒的话,在台下的起哄声中。
“当然可以,如果我的舅舅是罗斯福的话,那么,我一定连日军司令部都帮你解决掉。”男人话落,全场哄然大笑。
而美国佬们夸张的玩笑可不止于此,一波接着一波,甚至有人已等得不耐烦,向台上伸出手,抓住她雪白的脚踝,扯下了她的高跟鞋。
“Excuse me!(让让)”诺伯穿过拥挤的人群,一步跨上舞台,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与哗然声中一把抱起邱月明,迅速离开了那里。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用力敲打着男人的臂膀,可男人不为所动。
直到他们脱离喧闹的氛围,回到休息室,他才松手将她丢在了沙发上。
然后从柜子里随便翻出一件衣服扔到她面前,看了眼手表道:“2分钟时间。”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他出去了。
那响声也好似让邱月明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眼湿漉漉的衣裳,颇为后悔的扶着晕眩的头。
老天,她刚才都做了什么!
虽说是2分钟,但直到表上的指针转过5圈后,诺伯才敲了敲门,在没有听到回应后,他犹豫着推开了门。
只见邱月明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此时她正靠在窗口,目光散漫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诺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家人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为你感到难过。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您说什么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
“时间?”邱月明苦涩笑了,“后天,后天我哥哥就要推上刑场枪决了,而他的女儿,也许会送给实验队,她还那么小,才七岁。你告诉我哪里来的时间?”转而,她又绝望的低下头,“如果明天我再不给多米尼克先生回复,那么他们都会死的。”
“你要答应他的要求吗?”他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甚至多想去摸一摸她的脸,面前这个女孩此刻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脆弱得好似随时都会碎去。
“除此以外,我别无选择。”她叹息道,“走吧,回到武汉去吧,你我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个体,你帮不了我。”
她明白德国与日本的结盟意味着什么,也看出了弗里茨不欢迎她的眼神,现在她不想另更多人为难,尤其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邱月明走到桌边打开了抽屉,里头是一张多米尼克先生明晚舞会的请柬,她拿起笔,准备回复一封最得体的信函。
诺伯拉住了她的手,从掌心抽出那支笔扔到一边,他突然严肃地问道:“你刚才说过,如果谁能帮你解决掉松田理慧子,你就会跟着谁,对吗?”
“给我一天时间!我再来找你!”他决定了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诺伯从百乐门出来的身影落在张允琛的眼中,他已经听说了邱月明今晚疯狂的行为,不过看来,此刻他不需要去了。
“阿四,走吧。”带着落寞的声音道。
“少爷,去哪?”
张允琛想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邱云青应该是上海最大报社的编辑吧,他道:“去《申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