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德国对华的交好,是德国对日本的交好。
克劳蒙斯看出她的两难,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如果你实在感到为难,那么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届时我会向公司说明一切。”
克劳蒙斯隐晦的语句里还含有另一层意思,如果她不同意,那么她可能会面临被克虏伯辞退。
事实上这也是克劳蒙斯一直想做的事情,虽然他向来对这位邱小姐深表怜惜,但他却还没有丧失原则,而相反,狡黠著称的阿塔贝尔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这个女人游走于克虏伯的机要部门,甚至教授她军械方面的理论知识,这已经严重违背了克虏伯对帝国宣誓的保密准则,他不管阿塔贝尔是存着玩弄的心理还是其他,他都不能让他把事情再进一步搞大,到最后难以收场。
这也是为他们好。
“我……考虑一下。”
“可以。”
中国 重庆 军委外事局文电科
打字机的哒哒声停止,维克多.尼古拉耶维奇.雷日科夫少校的目光才从手中的电报上挪开,这封刚刚被传送而来的电文加重了他凝肃的神色,显然,收报员可以猜到这绝不是一则好消息。
确实如此,8月底,大卢基东部会战结束,苏联22集团军被德军悉数歼灭。苏联败退450公里,放弃了整个波罗的海沿海区域。
“维克多!”黄远清进门时发现了他,“我正在找你,你果然在这里。”
“有事吗,黄?”维克多将电报纸折叠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我……”黄远清本想开口的话停下了,见面前人的神色压抑,于是猜到了什么般问道,“苏联来的电报?”
维克多沉重点了点头。
“苏联又败退了?”
“这不会是长久的事情,巴甫洛夫的决策失误已被审判,党军部的朱可夫将军会接手接下来的一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反攻德国人,夺走失去的土地。”维克多坚定不容置疑的这样说道。
事实上,据黄远清的了解是苏联自从1938年经历过图哈切夫斯基案后(大清洗),整个军队中就呈现青黄不接的景象,太多过于年轻的将领被仓促提拔而缺少一定的作战经验,这才导致了苏联军队在面对老练的德国军队时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仓皇败退。
但是,他不能在这位高傲的苏联人面前这样说。
“我刚刚从总教处收到消息,空军部的雷恰戈夫少校即将率领战斗机联队在下个月初离开中国。我听说你素来和他的关系很好,所以我希望你能——”
黄远清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也许是觉得确实不妥:“我也很抱歉,我知道你们国内也……但是这个时候,外援与教官的离开实在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尤其是现下的国民政府才失去晋南地区,一旦连苏联顾问也离开,实在不利于振奋大家的抗战决心。
“我很抱歉,黄。”维克多的语气里透着些无奈,“这件事情我很难帮你,因为就在刚才,苏联的电报也同时向我们陆军顾问传达了同样的命令,所以。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撤出中国。”
黄远清一怔,似乎不敢置信。这是继当初德国顾问离开后,第二次另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虽然在今年上旬苏联曾与日本签订了不利于中国的《苏日中立条约》并撤回大批援助项目,但总体来说在驻华代表崔可夫的周旋下,苏联仍然保留了对国民政府的一丝情面,才没有让重庆陷入尴尬之境,可如今,一场德国战争,却彻底让苏联人纷纷归国,那么这是否代表着苏联的情形已然极不乐观?
一旦德国胜利的话,日本是否也会……
如若真是这样,那么中国将来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维克多见黄远清的神色逐渐起了变化,以为他是在为失去援助而难过,他安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据我所知,国际G/C领袖季米特洛夫同志已经向莫洛托夫和马林科夫递交了中国援助款项的提议,最高可达200万美元。我想这总归可以帮你们度过一段艰难的时光了。”
黄远清苦笑一声,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他长吁了口气,拍拍维克多的手臂道:“不忙吧,走,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