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体面,从这点来说,他并不想与她计较。
然而玛格丽特见他没有搭理,心内的怒火升腾得更厉害了,那就好像是发现自己成为了努力表演却无人关注的小丑。
她一回头,正好见到在一旁熨衣服的犹太女仆,她愤怒地冲了过去,一把夺过熨斗就砸在了她的脚上。
“蠢货,你的眼睛是长在脚底板了吗?没看见衣服都要冒烟了吗!”
犹太女仆被烫得叫出了声,她抱住了受伤的脚,痛苦蹲下了身。
玛格丽特不解恨又狠狠踹了一脚,骂道:“别偷懒,你这个犹太猪!”
女仆疼痛的声音传进耳朵,让诺伯实在受不了了,他制止道:“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你不是有很多?”
女仆有一头黑发,这让他想起了邱小姐,在分隔后的四个月里,他不知道她生活得如何,如果不是因为GS的那帮人随时在门口晃悠,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找她。
(1941年底罢免的军官们都受到了盖世太保监视)
“可我就喜欢这件!”
玛格丽特并没有对诺伯的劝阻加以理睬,而是更残酷地虐打起女仆。
上帝,他实在受不了了!
他放下报纸起身,随意套起一件外套后就向外走去。
“你去那里?”
“砰!”回应她的只有门声。
在一家不惹眼的啤酒馆内,诺伯和刚从班加西(非洲)回来的费里克斯聊起前线的状况。
费里克斯告诉他隆美尔将军的旧疾又发作了,他很希望能批准假期回来养病,并由古德里安将军接任。
“他们拒绝了。”费里克斯遗憾说。
“他们不会相信古德里安。至少现在不会。”诺伯说,他和费里克斯碰过啤酒杯。
“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样。”费里克斯再次叹息,他不能理解总指挥部内的那些明争暗斗。
“也许是权利和欲望在作怪。”
“圣经里说,人心是魔鬼的深渊,永远得不到满足。如果他只是想靠戈林和希姆莱那帮人的话,那么恕我直言,我对于这场战争并不抱有乐观。”最后一句,费里克斯几乎是压着声音说的。
“不谈那些了,你见到罗宾了吗?”
“没有,他回来了吗?”
“前两天,我们一起去参加了曼施坦因将军小儿子的葬礼。”
诺伯说完,费里克斯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上帝,是吉罗吗?他死了吗?”
“是的,上个月在传令的途中被榴弹击中,当场就死了。那天我去参加葬礼的时候,曼施坦因的状态很不好。”
“这件事情阿丽安娜居然没有和我提起。”
“她也许是太伤心了,毕竟她曾经十分宝贝这个堂弟。”
“我应该去安慰她的。”费里克斯理所应当地点头,“那么,西格呢?我听说这次在东线的维亚济马获胜的是第四军,西格是不是也在那儿?”
“是的,但据他给我的来信说,他整整等了两个礼拜,才等来了司令官霍特和第四装甲团。”
“他的运气可真他妈的好,下放没多久估计又要被升调回总指挥部了。”费里克斯羡慕道,“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运气。”
诺伯没有说话,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后来,他和费里克斯从啤酒馆出来时已经天黑了,可选帝侯的大街上,仍然有基金会的人在不知疲倦地募集冬振款。
尽管他们因为那在苏联冻死的二十万士兵触怒了希特勒,但终究是换来了政府的一点怜悯,此刻他走近募集箱,将口袋仅剩的5帝国马克投了进去。
“感谢您的每一分捐赠,我们终将赢得战争,希特勒万岁!”
三天以后,一辆漂亮的甲壳虫停在了汉堡唐人街的路口,玛格丽特从车上下来,望着那些黄皮的亚洲人,她嫌恶地皱起眉,然而她现在却不得不踏入这个令她反感的地方。
在那里,她找到了一个颇有年龄的中国妇女,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这个背景看着像上海。至于这个姑娘嘛,年龄倒是不大,十九二十的样子,不过,她看上去倒是有些……”
大妈盯着照片中的女子,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直到目光挪到她的腰部,猛地恍然大悟:“我晓得了,我晓得了,这是有了!”
“什么?”
“就是怀孕了!您瞧,她这腰这肚子,就算穿再宽松的旗袍也能看出一些,我生过四个孩子,不会瞎说的。”
玛格丽特瞬间感到天旋地转,一阵踉跄,她扶住了身旁的灯柱。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的丈夫居然会选择一名低贱的黄种人,并且还和这个女人有了私生子。
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希普林的情妇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猜测了无数种可能,都离不开一个风/骚的法国妓/女形象,可唯独没有想到一切会是这样,会是一个中国女人。
玛格丽特攥紧了那张照片,掩盖住悲愤回到了车内。
晚上,她回来的时候,诺伯正在客厅里接电话。
“我是诺伯特.冯.希普林。是的,的确是这样。抱歉,我未能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这是总指挥部的要求吗?”诺伯的神色有些许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好的,我明白了。”他挂断了电话。
而与此同时,玛格丽特已经在门口失魂落魄地站了很久,可他只是看到了她,却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
照片还在玛格丽特的手提包内,她该告诉他吗?
就在前天,她从他的日记本里发现了这张照片,她应该这么做吗?
玛格丽特讽刺又悲凉的笑了,她也冷淡地一言不发地从他的身边走过了。
第二天的清晨,熟悉的军装,锃亮的配/枪,黑色的公文包,男人走上了门口的梅赛德斯,汽车踏着尘埃一去不复返。
玛格丽特站在窗前,眼眶里有一夜未眠的血丝,那刻她近乎崩溃地蹲下身嚎啕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