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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特别篇·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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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官吏来此看看有没有有才之士得以为国效力,若是有士子得到官吏的赏识,会直接被邀请入府做门客,这样离入仕更近了一步。

今日台上正行辩论,张仪坐在二楼的雅座向下望,有两名士子正谈论着诸子百家思想的修身与治国,说着说着竟将矛头指向法家。

“话说那卫鞅去了秦国后在秦境大施变法,这变法凶残无道,毫无人情,连太子犯错都要受严刑惩罚。”

另一名士子附和道:“是了,且不说刑法严苛,他还推出了个‘军功爵制’,自这项制度颁布后秦军个个如狼似虎,打仗跟发了疯似的。传言他们以砍下的人头数量来赐爵,秦军在战场上甚至会将砍下的人头数挂在腰上,那画面啧啧啧……列国军队见了都跟见了恶鬼似的。”

台下宾客也有所耳闻,听到这亦是皱起眉头,议论纷纷。

“秦国不愧为蛮夷之流,不曾受过礼仪教化,我看那卫鞅亦不是什么善类,要不怎么原本在魏国为官,好端端地又跑去了秦国?”

“是啊,匹夫之勇者,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

“不对不对!”

众人听得正兴起,二层突然飘出一声反驳。

“法家并非你口中的残暴不仁之学,兄台所言未免片面了。”张仪站起身,走下台阶,缓步走到辩台上,对二人作揖。

“看来先生对法家颇有好感,在下愿请先生讨教一番。”两名士子一同作揖,其中一人道。

张仪直起身,望向台下的众宾客,开口道:“法虽严苛,却是与时俱进,且在刑法面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为公平之举。商君设军功爵制后,利禄官爵抟出于兵,富贵之门必出于兵【1】。凡能立下军功者,上至皇亲贵胄下至乡野村夫都可封官晋爵,受封土地,连带着他们的一家老小皆可受赏于朝廷。

在此制度激励下才有了兄台所言的‘秦人好战’,只有战才能打破阶级束缚,改变命运,这便是法家的过人之处。当今乱世,更需要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以求进取有为。儒学虽好,却是稳中求进,适合太平盛世,筑造礼仪之邦。”

方才说话的那名士子挑眉,又问:“依先生之见,是觉得打仗好,刑法好了?”

“非也。”张仪摇头,“打仗不好,刑法也不好。但战是为了不战,刑是为了不刑。大争之世,山河动荡,群雄并起,逐鹿中原,唯有以战止战,在乱世中选择一位天下共主,一统神州大地,才可兵戈止息,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但一味地打仗,穷兵黩武,于国不利。因此应当配合外交,将胜算增加到最大。故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发兵,其下攻城。伐谋伐交乃善之善者也,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

“为何选择纵横权术?”

云梦山上,白发老者浑厚纯净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既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那又为何要选兵家?弟子自然要做这善之善者!”

“可在你之前无人选过,是史无前例。”

“史无前例?那弟子就要做这第一个!”

当年的话音闯入脑中,张仪仿佛又看到那个意气风发,心怀凌云之志的自己,那个目光如炬,明亮清澈,坚守自己的本心,坚定自己的选择的青年。

张仪的双瞳亮了起来,世俗的浊气在这一刻消散开来,他再度看清了自己的选择。

当年的自己一腔热血,总要与众不同另辟蹊径,他从小就不喜欢人云亦云、循规蹈矩,因此鬼谷子赏识他收他为徒,可也正因如此出山之后他成了另类。

他游说于各国上奏邦交之策,但大多数君王和权贵认为他不过是个耍嘴皮子的江湖骗子。

现实和理想总有偏颇,大多数人都更追求保守,创新于他们而言风险太大,在这乱世承担不起。

可很多事不正是开辟新路之后才能有所成吗?张仪心中一直这样认为,他就是不喜欢一直做别人做过的事,那样有什么意思?

前人没做过的才要做,没人做就由我来做!

他突然又想起那日楚暄称赞自己时的笑容,和对学习纵横术的向往。

史无前例又如何?不入流又如何?

只要我活着,就要将这纵横权术发扬光大,将纵横术变为主流!

张仪眼眶湿热,心中燃起了火,台上辩论得更加起劲,仿佛回到了当年在云梦山上,那个心怀凌云之志的青年,展列国图纸,指点天下之势!

结束后,台下传来了掌声,张仪对着众人作揖。

二层的雅间内,一位身着华袍的男人早已看了张仪许久,嘴角上扬,对一旁的侍从招了个手。

——

辩论结束后,张仪回到雅座喝了一大杯水,此刻心情甚好,心中也无比通透,他刚坐下,余光瞥见一处衣摆,紧接着一名作侍从打扮的男人站到自己跟前,对自己行礼。

“先生,我家大人邀您到雅间一叙,不知先生可愿前往?”那侍从躬身道。

“你家大人?”张仪在脑中思索了一圈自己在魏国可否有熟悉的权贵,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名堂,便起身对那侍从恭敬揖手,“那仪便谢过贵人抬举了。”

侍从点头,领着张仪往三层的雅间走去。

门一开,一名衣衫华贵的男人已在门处等候,还未等张仪开口,他便先行行礼:“在下东周昭文君,久仰先生之名,今日正巧在这茶楼相遇,便借此机会想与您结交一番。”

昭文君?张仪身形一顿,旋即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草民有眼无珠,不知是周昭文君大驾光临,有失礼数,还请昭文君恕罪!”

昭文君闻言乐了,赶紧将人扶起迎进门:“先生言重了,在下此番来魏国游玩,先生不必拘泥于君臣礼节,今日只有姬昭和先生。”

昭文君领着张仪入座,侍从为二人倒了茶水,他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很早就想与先生结交了,今日能在此处与先生相遇当真是缘分。”

张仪疑惑:“大人见过仪?”

昭文君见他一脸茫然,笑了笑:“先生可是忘了,一年前在东周洛阳。”

张仪恍然大悟,一年前他刚下云梦山便听闻周天子在洛阳举行大宴,广招天下士子入宴谈经论道,还可以目睹象征九州的大鼎。

那年张仪也去凑了个热闹,在宴会上觥筹交错醉了七分,也壮大了胆子在宴会中场和几名士子当堂辩论起来。

原本周王室举行如此大的盛宴于天下士子而言是难得的引荐自己的好机会,可现如今周王室败落,给的赏金和俸禄还不如齐楚这种大诸侯国,众士子也不过就是来此讨顿饭,长点见识,宴毕便相继离去。

昭文君作为天子特使定是出席了此宴,他在那时便相中了张仪的才华,只是张仪那天喝了大醉,散会后也不知怎的就不见踪影了。

“那日仪喝多了,让昭文君见笑了。”张仪尴尬地笑了笑。

昭文君闻言朗声大笑,摆了摆手:“先生是性情中人,那日我也见识了先生的口才,今日有幸再见了一回。只是东周太小,不适合先生发展,但以先生的才学为何不入朝为官辅佐君王?”

说到这,张仪目光再度暗淡,自嘲地笑道;“在大多数人眼中仪不过就是能言善辩罢了,仪所学的不过是些耍嘴皮子的旁门左道之术。”

昭文君闻言立刻明白了,他摇头:“并非如此,先生有才华有见识,又能提出‘以战止戈’和‘伐谋伐交’策略,已是罕见之才。我听闻先生师承鬼谷子,能入鬼谷子门下者又岂是池中之物?”

他注视着张仪的眼睛,郑重道:“先生只是还没有遇到赏识您的君主,断不可妄自菲薄。真正的明珠是不会蒙尘的,只是天光还未照耀到它身上。”

张仪闻言怔住,不知为何他的脑中闪过楚暄那日说的话:

“有阳的地方绝对有阴,有阴才能衬托出阳,它们之间也是会不断转换的,就像这日夜更替一样。”

任何事物都可以不断转换,这世间万物也都在不断地变化。

鬼谷子曾说过:“世无常贵,事无常师。”为何非要用一时的不顺去定义一生?

“多谢昭文君,仪明白了!”张仪站起身对着昭文君行礼。

昭文君莞尔:“先生请坐。其实您方才在台上说的以战止战我十分认同,虽然周王朝自文王起就反对征战提倡仁爱治国,但当今天下乱世已是礼崩乐坏,仁爱是无法治国,甚至会助长那些徇私舞弊者侵蚀王族根基。

“眼下若想真正结束乱世还需一国君王统一列国。但周王室是做不到的,自平王东迁至今周王朝已是江河日下,我虽希望能回到过去的礼仪之邦,但我更希望看到天下太平,这样百姓就不用受战乱之苦,可以活在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说到这昭文君眼中满是沉痛,不禁长叹。

“若先生真的有办法以伐谋伐交之策结合征战。”昭文君压下声音,“先生不妨考虑去秦国?”

“秦国……”张仪沉思,他之前是有考虑过,但秦国与山东列国有诸多不同,故而还没做过打算,但今日的一番辩论他确实动了心思。

“我听闻新任秦王前些时日正颁布招贤令,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文武皆可。”昭文君道。

张仪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昭文君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笑着倒了杯酒与之敬道:“虽然世人都传秦人野蛮,秦法森严无道,但凡事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张仪嘴角扬起,也举杯回敬,笑道:“还是昭文君懂仪。”

——

“此番离去我将前往秦国,秦国正发布招贤令,我想这次……”

“去秦国?你还真是不死心,万一又和楚国那样……”院子里,楚浔愕然地看着张仪,眉头蹙得几乎要凹出一条沟壑,就算他不说,“荒谬”二字也全然浮在脸上,他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秦与中原各国素来不和,且新秦法还甚为严苛,在秦国为官辅佐君王可谓是如履薄冰,我听闻当今秦王可是把商君都车裂了,你又何以肯定动动嘴皮子就能讨得他的赏识?”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张仪难得地沉下脸,眸间闪着坚毅的光亮,他正色道:“中原各国王朝内部早已被权贵侵蚀,有才之士终其一生也难以有出头之日,若是魏国国君明智,商君又何故不远千里跑到秦国变法?我听闻前些时日魏国的将军‘公孙衍’也去了,他为秦国拿下阴晋,秦王只论战功行赏,封他为‘大良造’,阿浔,大良造在秦国可是丞相的地位,位极人臣啊!如今天下也只有秦国的国君能够如此慷慨公正,不论出身,此等机会岂能错过?”

楚浔哑口无言,方才气急,胸中憋着火没撒出来,这会儿强行压下一时间呼吸不畅没能顺过气来,迎来一阵猛烈地咳嗽,吓得张仪赶忙上前扶住他,忙不迭地给他顺气儿。

楚暄被这动静惊到,见父亲咳得面红耳赤,难受极了,立马倒了杯水跑到二人跟前,递给自己的父亲。

“别气别气了,来喝口水。”张仪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帮楚浔灌了点儿水,一手不忘顺着他的背。

楚浔咳得泪花闪烁,自己也不停地顺着胸膛,被张仪搀扶到凉亭中坐好,才慢慢顺过气,抢过张仪手中的杯子喝了半杯的水,方觉好些了。

“罢了……你这辈子若是不入仕,做鬼都不得安心。”楚浔瞪了张仪一眼。

张仪见他气消了,眉目也舒展开来,又回到平日里悠哉悠哉,面上挂笑的模样,讪讪道:“阿浔懂我。”

“何日启程?”

“明日,此去秦国路途遥远,若不早些行,怕是到咸阳,秦王的昭贤令都揭榜了。”

小楚暄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茫然地睁着大眼睛,望着张仪:“义父,你、你要走了吗?”

“对……”

“你义父心怀宏图大志,要去干大事了。”楚浔这会儿已然恢复了,冷声呛了张仪一嘴。

孰料,楚暄听闻以后,脸上竟露出了笑容,满心满眼地崇拜:“真的吗!义父您是不是要去做大官了?暄儿、暄儿可以跟您一起去吗?”

楚浔差点儿又呛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小白眼狼”,又瞅了眼张仪,心道:真不该让楚暄去他那儿,才几天时间就成这样了。

察觉到父亲的视线,楚暄方才还兴奋,突然间头顶压来一道凌厉的目光,他后颈生凉,缩了缩脖子,说话的声音也逐渐轻了。

这时张仪站到楚暄身前,挡住了楚浔的视线,他摸了摸楚暄的脑袋,温和地笑道:“对,义父要去秦国了,但是秦国太远了,义父要先去,等做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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