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Sneeky的团队就发来了谈判意向，会谈地点定在了他们在上海中心的办公室内。

崔豪一脸沉重找找到易昭言：“兄弟，不是哥不想陪你去，实在是那帮人太TM难搞了，我让法务跟你过去吧。”

易昭言想着战队的那个法务上次把关的直播合同，把全队卖给了无良直播平台，解约还让大家赔了几乎一年的工资。

崔豪当时不好意思帮大家把直播合同的违约金给赔了，这也是压倒MSP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然崔豪的资金起码能支撑到S15赛季结束。

易昭言拒绝了队里的法务，他觉得他自己有能力对自己的未来把关。

工作日从基地打车到上海中心，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车程，在路上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犹豫发出了消息：

【覃晴姐，你好，可能这样的请求有些冒昧，但是我想这个问题身边能求助的只有你了。今天我要和Sneeky那边谈新赛季的转会合同，但是队伍这边给不了什么帮助，我知道你既了解游戏市场，又拥有面对这些事情的谈判经验，所以想向您求助】

易昭言发出之后，十分钟没有得到回应。他捏着手机，双手出汗，内心已经是天人交战。

“这种这么重要的问题问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周的人，人家怎么会回答。”

“姐姐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没有分寸很讨厌的人吧。”

他忐忑地编辑着消息，删除了又写，反复斟酌用句，怎么才能让覃晴忽略自己刚刚冒昧的行为。

其实，只是现在的覃晴还没起床罢了。

覃晴接近十一点从卧室里自然醒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易昭言发来的消息。

“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孩，面对这样的草台班子是挺无助的。”覃晴的母爱泛滥了起来，刚好之前她也是从事新消费领域的分析，对于电竞行业和新的投资人Sneeky都有所了解。

覃晴立马发过去了语音：【好呀，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也只能给出一些意见，仅供参考，具体还要你自己去做决定】

语言刚刚发出去，又觉得不妥，撤回之后又重新打字。

另一端的易昭言，刚刚点开语言，听着覃晴略带慵懒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好呀，当然……

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显示对方已经撤回。

这下易昭言更加忐忑了，生怕是覃晴突然反悔了。还好覃晴的消息很快又发了过来，才让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覃晴简单了解了一下易昭言会谈的时间地点和主要信息，得知会谈时间在下午，便和他在陆家嘴附近约了餐叙，想着边聊边谈。

覃晴换上了一套稍微正式点的职业装，想着既然要去陆家嘴一趟，就顺便去前司把没有交接完的离职手续办一下。

下楼开车的路上，她也没闲着，问舒胤慈要了一些关于目前LPL选手合同的资料，既然答应了小朋友要帮忙，就送佛送到西。

易昭言先到达了约定好的餐厅，约好了位置，午餐时间的陆家嘴餐厅里基本都是商务会谈的人，穿着休闲装扮的易昭言有点格格不入。

覃晴进来的时候，易昭言正在东张西望，他第一次见穿职业装的覃晴，完全是另一种不一样的风格。

白色的衬衣很有设计感，恰到好处的收腰设计把覃晴的腰线勾勒的很完美，过膝的黑色A字裙，恰好露出了纤细的笔直的小腿，黑色的绑带高跟鞋更是让整个装扮正式中又多了一分魅力。

覃晴是一个美而自知的人，她知道美貌是一张好用的底牌，但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把难以把握的剑，达摩克利斯随时可能直落眉心。

她早就学会在工作中隐藏自己的美貌，但她不知道，当她有心装扮起来，魅气浑然天成，无需矫饰已然风情万种。

餐厅里的冷气给的很足，却无法冻结易昭言此刻沸腾的血液。覃晴落下的每一步都是在他心弦上拨动。

易昭言的视线像被锁住了，半分动弹不得，他紧张地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这是荷尔蒙作祟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最原始的吸引。

覃晴坐下带过一阵淡淡的香味，从善如流地拿起菜单开始点菜：“两份午市商务套餐B，你有忌口吗？”

易昭言连忙点头，乖乖地双手递上菜单：“姐姐，你点，就好。”

覃晴看着易昭言涨红的脸：“是不是太紧张了，没事，Sneeky就算是大公司也不是吃人的老虎。”

易昭言把头埋的更低了，他实在难以启齿自己刚刚竟然产生了旖旎的心思。

覃晴打开电脑：“你先说一下你现在的想法和规划吧。”

易昭言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他对未来的规划很清楚，他向覃晴示弱，只是想找个借口把喜欢的人约出来。

“我的首要目标是进入一个有竞争力的阵容，进入世界赛。工资是次要因素，我更关注队伍给与我的资源和未来规划……”

易昭言的一番话让覃晴觉得他比想象的成熟，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覃晴开始从商业逻辑讲起为易昭言分析Sneeky为什么要进军电子竞技领域：“Sneeky作为跨境电商巨头，目前在国外的增长受限，亟需打开国内市场，之前有不少快消品牌通过赞助英雄联盟赛事打开了在青年人在的知名度。”

覃晴边说边打开了她曾经为Sneeky写的研报，里面清楚地分析了Sneeky未来的增长点在哪里，也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在赛事经济走下坡路的时候，Sneeky选择了一步险棋。

覃晴继续讲道：“因为QD的母公司是上市公司，年报里披露了电竞板块的成本和收益，我通过收益法大概估算了一下目前LPL席位的价格，虽然不清楚你们老板出售俱乐部的对价，但我猜在5000w-6500w这个区间，对于Sneeky今年要在中国区广告费投放预算来说，不值一提。”

“他们押宝你，是看中你身上可塑的偶像价值，本科毕业，帅气的外表，carry队伍的实力，如果能打出成绩更是锦上添花。”

易昭言的脑子里只过滤出了五个字——帅气的外表。

易昭言：“姐姐，你也觉得我帅吗？”

易昭言直球一击让覃晴愣了一下，她刚刚只是在念咨询机构对当前LPL选手商业价值的分析。但是实话实话，易昭言确实挺帅的……

不仅外表帅气，而且有点奶狗加腹黑的潜质在，覃晴想着如果再年轻四五岁，易昭言一定是她大学时期要睡到的目标之一。

覃晴推了一下鼻子上挂着的无框眼镜，假装端详了一下易昭言：“当然帅，这可是权威的市场分析机构对你的评价，他们报告里上一个夸帅的还是国民影帝带动某运动品牌三亿销售额呢。”

易昭言想听的不是这个，但是覃晴既然回避他也不能再继续追问了：“那姐姐你继续讲，我需要做什么呢？”

覃晴觉得自己刚才废话太多，决定精简一下：“简而言之，就是你的筹码就是Sneeky想拿下你的长期合约，锚定你身上的偶像价值，如果你怕Sneeky的赛事运营没有经验，有在未来摆烂的风险，你可以牺牲一点薪资换成1＋1合同或者是附加成绩对赌条件。”

覃晴怕易昭言没有听懂，想着再说的清楚一点，没想到易昭言立马点头：“谢谢姐姐，我真的受教了。”

覃晴欣慰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至于合同的问题，我问了舒胤慈，联盟有标准的制式合同，并且在选手签约方面会提供免费的法务咨询，我觉得南山必胜客的法务你还是可以相信一手的。”

易昭言内心非常感激，他本来只是想着约覃晴出来见一面，但是没想到她真诚地给了这么多意见。他反而有些羞愧于自己的旖旎心思了。

“姐姐，快吃饭吧，我记得你胃不好。”易昭言贴心地提醒让覃晴更加母爱泛滥了。

“天杀的，终于知道隔壁组的Charlotte为什么天天吵着要谈男大学生了，原来贴心的小男孩这么可爱，让人想要捏脸。”当然覃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如果易昭言知道自己在粉丝面前维持的高冷形象在姐姐眼里竟然是软萌可爱的包子捏捏，不知道作何感想。

但是可能覃晴最近有点霉运，喝酒碰到前男友，吃饭也能碰到前同事。

隔壁组的Charlotte恰恰恰恰好来这家餐厅吃饭，她带着一种“小样，老娘不迷死你的笑容”走到覃晴身边，覃晴立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覃晴还没来得及让她闭嘴，Charlotte已然开口：“Oh，my dear Sunny，你终于听姐姐的话，知道男大学生的好了吧。”

覃晴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嘘的手势：“姐，打住，对面这是我弟弟，你不要带坏人家小孩。”

“哦？”Charotte戏谑地打量了易昭言一番：“哦？是弟弟还是情弟弟？你好认识一下！我是你姐姐的前同事，有没有兴趣和姐姐认识一下。”

覃晴立马疾言起来：“于梦，打住啊，别怪我和你翻脸。”覃晴和于梦关系不错，平时私下里聊起天来荤素不忌，但是不想在刚刚认识的小孩面前让她认为自己是个放浪形骸的人吧。

于梦立刻啧嘴：“可惜了，情弟弟也是弟弟，我们的覃姐姐吃醋了。”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生怕覃晴找她算账。

于梦走后，覃晴无奈和易昭言道歉：“小易，不好意思啊，我同事平时开玩笑习惯了，我平时不这个样子的。”

覃晴哈哈干笑了几声，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易昭言认真地看着覃晴：“姐姐，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什么样子都很好。”

覃晴被面前小孩突如其来的真诚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她一路走来都是天之骄女，从不缺乏虚伪的赞美与逢迎，也曾在低谷中被无数教育家“指点”人生的“正轨”。

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虚与委蛇，但是面对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孩，坚定地说“你什么样子都很好”，她还是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覃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一句平平无奇的夸赞而生出感情的涟漪。

覃晴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易昭言，你在比赛中会经常犯规吗？”

“啊？”易昭言没想到覃晴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马上举手保证：“我从来不犯规，也不会利用游戏漏洞获取局势优势。”

覃晴突然被易昭言的正经逗笑了，带着点嗔怪小声说：“可你刚刚就很犯规。”

易昭言没有听清楚覃晴在说什么，想让其再重复一遍，但覃晴只是摇摇头，听不见就算了。如果真解释了刚刚的话，那只怕两人的关系要不清不楚了。

一餐结束，易昭言主动买了单，覃晴倒是没客气，毕竟顶尖的咨询都是按分钟计费的。

走出餐厅，覃晴递给了易昭言一个文件夹：“里面有Sneeky的一些资料还有目前市面上和你有竞争的中单选手和可以争取的其他位置选手的资料，我下午还要去公司一趟，祝你谈判顺利。”

易昭言到达上海中心楼下的时候，被前台人员拦下了，他出示身份证后显示无预约信息。

没办法，他只能又电话联络对接人，一来一回等访客申请通过，在楼下被晾了半个小时。

Sneeky那边派来的对接人看起来倒是态度不错：“不好意思，易先生，您的访客需求综合办没有及时跟进，给您添麻烦了。”

但是易昭言清楚，这是对于他的下马威，他也预料到Sneeky的手段不止于此。果然，到达会议室又以开会为由，晾了他半个小时。

等Sneeky的两位工作人员姗姗来迟时，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这倒是给了易昭言缓冲的时间，他仔细认真地浏览了覃晴给他的资料。

一位穿着休闲装的女士坐在了会议室的主位，另一位稍年轻点的男士，在她落座后坐下。

易昭言观察发现，整个Sneeky的员工都没有穿正装，而是穿着色彩各异的休闲装。但是休闲的外表下，掩藏不住他们刻意营造的紧绷的松弛感。

“你好，我是Sneeky投资并购组高级经理周伊，你也可以叫我Zoey，以后也会在收购过渡期全权负责战队的运营和向总部汇报。”

易昭言并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Sneeky的两个工作人员被晾得有些尴尬，男工作人员先沉不住气：“你们电竞选手都这么没礼貌吗？”

易昭言冷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