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兰台，白云鹤有些失落。

他道：“除了二叔，我没有其他人可以问，不过幸好，知道了诛仙剑阵会困住人，却杀不了人，如此，我还能继续在这里找，丹青，你很急么？”

韩渊有些不习惯，道：“怎么突然换称呼了？”

白云鹤道：“叫贺兄我觉得不好，叫贺丹青又太生疏，我不愿意，你虽年长我几岁，但是丹青，我不能这样叫你么？”

韩渊道：“我年长于你，叫贺兄如何不好？”本来他该是叔叔辈的，叫兄长已是把他叫小了。

只是贺兄也好，贺丹青也罢，都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他何必在乎这个？

须臾，他又道：“也罢，就这么叫吧。”

白云鹤道：“你曾说你不叫贺丹青，那可否告诉我你的真名？”

韩渊道：“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

被回绝了，白云鹤只想，贺丹青果然还是气愤他骗他，故而不愿告知姓名，也罢，既然两人都有隐瞒，无妨就这般糊涂下去，名字虽不识，至少人与情皆是真切的。

他道：“方才二叔说，诛仙剑阵所困者为人，那是一千多年前设下的剑阵，困在里面的人，岂非亦是一千多年前的人？倘若找到这个人，说不定这个人知道。”

什么人能活一千二百多年？若真有人能活上千年，被困在诛仙剑阵之下上千年还能活着出来，称一句神也不为过了，只是这怎么可能？

韩渊是不信的，何况他记得瑶姬所说一命抵一命，纵然他也不相信瑶姬，但比起霍骁这番话，瑶姬所说反而合理许多。

他道：“事关当年破阵，除却霍将军，还有一个人知道。”

白云鹤问：“谁？”

韩渊终于说出来他原本的目的，道：“你父亲。”

白云鹤声音再度消失，过了一会，他道：“他怎会知道？”

韩渊道：“当年韩渊破阵之时，你父亲亦在山阳，岂会不知？”

白云鹤道：“我二叔不知，他自然也不会知道。”

或许当年破阵时楚先并不关心他的生死，但后来楚先利用此阵封印他时，一定在意，在意他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报复。

所以这个诛仙剑阵该怎么破，楚先一定是清楚的。

韩渊道：“传闻昔年，韩渊与你父亲情谊非常，韩渊虽为将，却很长一段时间皆为你父贴身近卫，二人从来形影不离、无话不谈，有些事情，也许旁人不知，但你父亲却会知道。”

白云鹤确实见书上这般记载，只是他已不想再和他父亲有半点关系，他连他父亲的面都不愿意见，连话也不愿意说，又岂会再去求他些什么？

他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要不要去。

可转念又想，他都已经要死了，一个注定的死人，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一点东西？

他又还能为自己在乎的人多做一点什么？

韩渊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为难的话，那便算了。”

白云鹤拇指在小纸人的脸上摸了摸，韩渊感觉到了一点清清凉凉的冷气，就贴在他的脸上。

他道：“你的手很冰，小心感染风寒。”

说完，又忽然想起白云鹤是个修为不错的修士，无需担心这些，但修士也并非能为所欲为的，又道：“多注意身体些总是没错。”

白云鹤却惊讶道：“你感觉的到？”

韩渊道：“是啊，否则为何你放火烧我时我要挣扎？”

白云鹤道：“那你待在我怀中时可否会太闷。”

韩渊道：“这倒不会，神识不需要呼吸。”

“如此便好。”白云鹤道，顿了顿，像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又道：“我去问问他，我该去问他，丹青，你且等我。”

说罢，白云鹤将小纸人放到了胸前更里层的衣物内，与他的肌肤只隔着薄薄地一层衣衫，隐约好像能感到一点肌肤的触感，总之很热，很烫。

白云鹤道：“我去了。”

去找楚先，白云鹤的脚步便没有那么快了，走了好一会才到地方，也不像去见霍骁那般迅速能找到人，而是先被侍卫拦在殿外。

“大公子是来见陛下的？”是一道女声，应当是陈季。

白云鹤道：“是，陈将军进去通报吧。”

过了一会，陈季的声音传来：“大公子，请。”

这一段路，白云鹤脚步更慢了些，直到见了楚先的面，他先是一愣，才道：“陛下。”

楚先一副不愿与白云鹤多说话的语气，道：“何事？”

白云鹤道：“我想知道一些关于诛仙剑阵的事情。”

楚先道：“诛仙剑阵？你想知道什么？”

他语气骤然沉了沉，又道：“你在何处见到了此阵？为何好奇？”

白云鹤道：“书上，我在书上看到，韩渊曾破了山阳的诛仙剑阵，可是书上却不曾详细记载，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破阵，已去问过二叔，没有答案，所以前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想问，若这世上还有诛仙剑阵，我能不能破？”

楚先的声音很久没有传来，反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洒落了一地，传来一些零碎声响。

白云鹤忽地紧张道：“陛下。”

楚先声音沉闷，道：“诛仙剑阵，从古至今也唯有韩渊破过。”

他又道：“诛仙剑阵没有别的巧妙破法，唯有足够强的力量。”

白云鹤又问：“足够的力量是多强的力量？”

楚先道：“这便要看下阵者的功力了，倘若是寡人、或是你二叔的实力布阵，而今的天下，便无人能破开。”

白云鹤道：“若我非要破阵呢？多人一同，或是用法器，可能行？”

楚先道：“当年韩渊使巫术集天地之力，受了极严重的反噬，巫术是天下唯一能召天地神力之法，此阵唯他能破，天下如今尚无这般法器，至于帮手，你能找到几个帮手？再修几十年，或许有望一搏。”

听到这里，韩渊将神识收了回来，他明白要怎么破阵了。

足够的力量。

对于别人来说，力量需要自己千辛万苦的修炼，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力量来自天地，他只要承受住天地的反噬，就完全可以破开那个诛仙剑阵。

贺丹青这具身体开始越来越适应巫术了，韩渊现在再使巫术，这具身体不会那般轻易变得虚弱，虽也没强到哪里。

他要好好歇一歇，再想办法破阵。

许木生为韩渊治疗，韩渊闭目打坐，方才入定，突然砰地一声，一个人影破门而入，生生撞了进来。

韩渊睁开眼，便见到一脸焦急的薛清。

薛清急道：“不好了前辈，我们被官府的人发现了。”

韩渊立即从床上下来，道：“长话短说。”

薛清便道，在不久之前，赤云等人正整顿人马，商量起义事宜时，一队三十来人的大黎将士突然来到这里，两方人马一见面便打了起来，大黎将士人虽少，可是那带队的是个修为极高的少年将军，一身修为精悍，竟打得他们千人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