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队黑甲卫来到韩渊方才的位置,有两人脱衣下水,不一会,两人从水底冒出头来,交流了几声,另两人立即小跑往楚先那边去,韩渊从山上跳下,打晕剩下的黑甲卫,再度钻入水里。
重新回到秘境内,其内百姓又已继续劳作,见到韩渊返回,再度一惊,韩渊直奔高楼,找到胡路,将楚先大军压境的消息说了出来,询问他们可有别的路离开。
胡路脸上已没有可青的地方,指着韩渊急骂道:“你!你不讲信用!”
“少废话!”韩渊道:“我好心好意前来给你们报信,你怎么说话的?“
胡路道:“那怎么你前脚刚走他们就来了?还是说你骗我们?”
韩渊道:“我若要杀你,需要等到现在?”
胡路心道也是,又道:“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出路。”
韩渊道:“这四面皆是黑山,就一条别的路也没有?翻山越岭也好过等死啊。”
胡路捏紧剑,大喝一声,道:“出不去就是出不去!陛下给了我命令,我要坚守在这里,无论什么危险都不能离开,他们要来,我就和他们拼了!”
说罢,数十修士立马跑出高楼,再将百姓都召回楼中,在楼中地下,还有一个暗道是用来藏人的,胡路招呼百姓全都躲进去,又看了看韩渊,虽不觉得韩渊是什么好人,但觉得韩渊不似与楚先一伙,便道:“你躲不躲?”
韩渊道:“躲不过去的。”
“爱躲不躲。”胡路关了暗道的门,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在门上设了一个结界,带着其他人转身往外跑去了,一行人不知摆了一个什么阵法,守在入口处,严阵以待。
韩渊看着结界扶额,心想且看进来的都是谁,如果是白云鹤……那就再求求情吧,如果是霍骁,那就拼一把。
虽说上次大大低估了霍骁的实力,可后来他想了想,并不觉得是霍骁十年间又增长了多深的修为,而是因为他的力量降下来了,两人间自然有了不小的差距。
他的巫术并不适合与人近身搏斗,尤其是霍骁这种人,昔年他名扬天下靠得也是草木皆兵,这一招损耗很大,却最有用。
等了没多久,那几座高楼内都传来异样的响动,这些修士顿时如临大敌。这警报说明有人触动了迷宫内的机关,有人擅闯。
警报响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停止了,片刻,那入口处进来一队黑甲卫,人一进来,胡路立即招呼人攻了上去,第一队黑甲卫便死了三四人,胡路等修士再要杀人,一杆长枪从入口飞出,立马还了胡路几条人命。
胡路与这杆长、枪擦肩而过,哪怕根本没碰到,也被长、枪所带起来的灵力削破了肩膀,大喝一声,溅出血来,跪倒在地上。
紧接着,这杆长、枪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将胡路等人的阵法完全打乱,又飞回到入口处,安分地回到一人手里。
正是霍骁。
霍骁长枪捏在身后,冷冷往前一站,便谁也不敢再上前,皆往后退去,他的身边站着白云鹤,两人身后黑甲卫成对地跑出来,分别往他们两边跑去,站成两排。
他们带的人不多,一共也就百来人,不过这足够了。
胡路一行人退了几步,对霍骁上下打量一会,又盯着他那杆长枪良久,胡路半信半疑地喝问道:“混元红缨枪,你是霍骁!”
闻声,其他人俱都脸色大变,霍骁面色如许,侧头看了一眼白云鹤,道:“去吧。”
白云鹤提着剑上前,脸色有些为难。他与韩渊分开之后便回去质问他父亲与二叔为何杀人,然而不出所料,这二人根本什么也不告诉他,这便罢了,他父亲更是勃然大怒,将他臭骂一通,这也罢了,可是因此一遭,他们觉得他过于软弱,这一次,派他来杀了这些人。
纵然知道这些人是叛逆份子,一路上不断地细想过了,可到了这一刻,他却怎么也抬不起剑来。
再怎么样,这些人也是活生生的人。
胡路看着白云鹤,眼前的白衣少年看着比他还小一些,他们遇到霍骁,实在是必死无疑了,但死也不能就这样白死,既然这个少年被推出来了,那就拉他垫背吧,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他大喝一声,喊道:“杀!”
剩下的几人再度摆阵朝着白云鹤杀去,白云鹤立即提剑抵挡,他的修为打眼前的这些人轻轻松松,只三两招,便将他们全部击退,期间有无数次足以杀死他们的机会,但是却都没下得去手。
见状,韩渊召起二十神将,冲上去将胡路等人救下,白云鹤本不想杀人,是以韩渊召起的草木神将并未和他接多少招,而白云鹤看到这几个神将的模样,立即眼前一亮,抬头往前看。
韩渊从高楼上落下,停在白云鹤眼前十丈远,白云鹤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些惊讶,但不多。
他们本来就都知道这里有问题,如今又一起来了,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
白云鹤想着,立即转身,眼神示意了一番霍骁,霍骁眉头一压,正要抬手下令,白云鹤喊道:“二叔!让我去解决!”
霍骁看白云鹤打了一通都不敢下手,不满道:“你有很多次机会杀他们。”
白云鹤道:“与其就这样杀了,不妨再拷问拷问,我们又不急,二叔。”
霍骁将枪往地上一杵,道:“给你一刻钟。”
“是。”白云鹤立即转身朝着韩渊跑来,韩渊命神将将那几个修士抬回高楼内,这一会的功夫,白云鹤已跑到了他眼前。
眼前的人似乎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不久前说了什么,不知为何,给韩渊一种傻头傻脑的感觉。
韩渊道:“又不难过了?”
听到这声,白云鹤微勾的嘴角立即消了下去,瞪了韩渊一眼,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冷冷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
韩渊退后一步,侧首看了一眼霍骁,霍骁冷冷地盯着他,令人发毛,他立即移开眼神,又看着白云鹤,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白云鹤丝毫不向他避讳,直言道:“诛杀叛党,你救的那些修士,都是我们要杀的。”
韩渊又道:“只杀修士?”
白云鹤道:“不是,按照命令,是所有人。”
韩渊问道:“那你的想法呢?”
白云鹤低声道:“我的想法,重要么?”
韩渊道:“这些人从未作恶,他们躲在这里,据说是因为楚先大肆修建行宫,强逼他们做苦役,才不得不躲到这里来。”
白云鹤疑惑道:“这些年来,陛下是在天下各处修建了许多行宫,但是从不曾逼迫过百姓,而且他们都是修士,他们躲在这里,哪能真的是因为苦役?他们根本就是叛逆份子。”
韩渊道:“他建那么多行宫干什么?他一个人住得了吗?如此劳民伤财至少是真的,谁还信他的鬼话?”
“你、”白云鹤噎了一下,心想正事要紧,道:“你来的早,祭神一事你了解了吗?”
韩渊道:“看到这一地的麦子了吗?他们说祭神就能维持这里的麦子反季节生长,这是神保佑他们。”
白云鹤道:“难道你信了?”
韩渊道:“我自然不信,不过这群傻子我已经见识过了,确定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顿了顿,又道:“我不会让他们死,白云鹤,如果你非要杀他们的话,我只好与你为敌了。”
白云鹤有些犹豫,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道:“丹青,不是我们要杀他们,是他们选择做叛逆份子在先,当年,陛下给了天下玄门选择的机会,他们可以归顺,他们若是归顺,大黎不仅不会杀他们,还会重用他们,是他们自己选择反叛,如今来说什么也不知道,没做过什么坏事,不是晚了吗?”
韩渊道:“他们是孤儿,都是被人救到这里来的,不是自己选择成为叛乱。”
白云鹤道:“他们已经自己称帝了,哪里还叫不是自己选择成为叛乱?”
韩渊道:“这里就几十个修士在,没有别的人了。”
白云鹤还想说什么,另一边霍骁冷冷说道:“时间到了。”
回头看去,霍骁抬手轻轻一动,身后将士皆往前冲,他则拿起枪,一步跃到白云鹤身侧,白云鹤伸手拦住他,生怕他动手,韩渊也警惕地后退,召起神将朝黑甲卫攻去。
霍骁人不动,只甩出长、枪,便轻松将韩渊的所有神将一一杀死,韩渊心下又是一惊,究竟是霍骁强了还是他已经弱到这个了地步?
不对,纵然他再弱,可巫术不比其他法术,只要他施法成功了,那获得的力量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也就是说此刻他召出来的神将和前世没有什么实力差别。
没时间多想,韩渊忙地召起更多神将,自己则退回高楼内找胡路,胡路不知跑去了哪,他看到脚下血迹,顺着血迹找,才在楼后的高台找到了胡路。
胡路此刻正在操纵那面水镜,其他的修士围成一圈,皆将法力注入到水镜内。
他跑上去,道:“不是说这水镜只能接收消息么?现下又能求救了?”
胡路根本无心理韩渊,他一边施法,一遍口中喃喃自语喊着什么。
韩渊凑近了听,才听清楚他原是在喊:“请神降罚,诛灭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