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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神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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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声婉转,越吹越寒。

这天,天临城下了大雪,凄凉的萧声在宫廷吹响,大雪愈落愈深,萧声越吹越浅,直到都城被一片白茫茫覆盖,天地间只剩一片寂寥。

韩渊抬头望天,仿佛已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

楚先得知天命之子另有他人,曾与韩渊在兰台发生过一次争吵。

楚先拍案怒斥道:“当年你们说我才是帝星降世,说我天命所归,定当为凡人立万世太平,我难道没有做到!我可曾退缩过!就因为这一个没头没尾的预言,我便该乖乖等那劳什子天命之子出现,将我这些年拼杀来的一切全都拱手相让?他算个什么东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韩渊与楚先对坐,平静地告诉楚先:“那是天命。”

楚先立马从蒲团上站起,道:“去他的天命!我既屠神,何惧天命?”

韩渊又道:“此亦为我巫道之命。”

这话极是冒犯,仿佛在说,我要扶持的是那天命之子,天命落在谁身上,谁便注定是天下之主,于此刻的楚先而言,那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挑衅。

楚先的脸色立马冷了下去,双目森寒盯着韩渊,道:“寡人是皇帝,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

韩渊平视的目光终于抬了抬,与楚先对上,仍若没事人一样,心中却无比坚决。想必那时是想说,除了我自己,天下有谁能杀我?

可谓嚣张至极。

天下没有哪个君主容得下这样忤逆的臣子,楚先这样多疑的人更甚,韩渊的行为但凡换一个人便是作死,可恰恰这个人是韩渊,那就不是作死,更似逼宫了。

楚先眉头紧锁,怒瞪着韩渊,本以为要大发雷霆时,却忽地语气急转,道:“够了,你还要跟寡人置气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那时他登基不久,彼此之间还剩几分生死之交的战友情,楚先竟是率先低头了,沉吟片刻,道:“你既这么不想见寡人,寡人放你回岐山,你该知足了!”

韩渊心中只感到一阵冰凉,冷笑道:“我并非置气,陛下误会了。”

楚先自认已给了韩渊一个天大的台阶,韩渊却丝毫不领情,顿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完全被耗尽了耐心,斥道:“给寡人滚!”

韩渊出了皇宫。原本已在去岐山的路上,行至一半,忽然掉头,独自一人跨越千百里,寻到一座小镇,不时抬头望一望天,仿佛天上有什么指引,将他指向一户人家门前。

门内传来妇人与小孩的嬉笑声,韩渊隐了身,跳上墙檐,只见到不大的院子中坐了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穿着粗布灰衣、身形清瘦的妇人和一个穿得比时节更热的小娃娃。小娃娃很瘦,瞧起来不到三岁,稚嫩的小脸有些苍白,乖巧地趴在桌子上,满脸笑意地看着妇人翻花绳,妇人每翻一个花样,便露给小娃娃看,小娃娃开心地合不拢嘴。

这两人正是姬月与白云鹤。

一个简单的游戏,二人玩得不亦乐乎,欢快的笑声传满整个院子,仿佛空气都跟着甜了起来。

韩渊看着那个小白云鹤,面相不凡、命格显贵,翻下墙去走近观看,却只看到病气缠身,与命格全然相反,好奇之下伸手摸了摸白云鹤的手骨,白云鹤突然一惊,将手抽了回去,身子往姬月那边靠去。

姬月赶紧搂住他,问道:“怎么了?”

白云鹤缩在姬月怀里,奇怪地看看四周,又摸摸自己的手,道:“有人摸我。”

姬月脸色顿时一变,道:“符纸有戴吗?”说着已经从白云鹤胸前翻出叠成三角的黄符,见他好好带着,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道:“会不会是感觉错了?方才有一阵风吹过去了。”

白云鹤也疑惑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思索一会,道:“不是风。”

姬月立马抱起了他往屋内走去,道:“不怕,现在是白天,没事的。”

韩渊翻出墙,幻化成一个道士模样,敲了三下门,方才姬月进屋去了,或许没听见,等了一会,他再次敲了敲,终于有脚步声走近,姬月前来开门,门只露出一条缝,姬月从里面探出头来,见到韩渊有些警惕,问道:“道长何事?”

韩渊拱手道:“贫道途径此地,忽觉口渴难耐,故来讨碗水喝。”

姬月探了探四周,见无人,放开了门,道:“请进。”

韩渊走进去,立在院中,姬月很快进屋端出一壶温茶和一只茶碗,将茶碗放于桌上,招呼道:“道长请坐。”

韩渊坐下,姬月将倒满茶的茶碗端给他,他双手接过,一饮而尽,道:“多谢夫人。”

“一碗茶罢。”姬月盈盈一笑,端起茶壶正要再倒,韩渊伸手拦下,道:“已经够了,多谢。”

姬月道:“道长不必客气。”

韩渊站起身,向姬月抱拳一礼。

姬月还礼,却见韩渊站着不动,眼睛望向屋内方向,倾身挡了挡,语气虽缓,意图却明:“道长要去何处?天色将近,赶路要紧。”

韩渊道:“贫道走南闯北,不赊不欠,今日欠夫人一碗茶,身上无有银钱相赠了却因果,算来夫人家中是否有一幼子?”

姬月极是戒备,还没回答,韩渊又道:“夫人莫怕,贫道并非恶人,只是见屋中红光大作,料来此子定贵不可言,将来大有作为,无奈贵子尚小,招致邪气缠身,恐不久有大劫将至,敢问令郎是否生来体弱?若料理不当,怕是一生坎坷不断。”

见被说中,姬月已眼见有些惊:“道长究竟要说什么?”

韩渊道:“体弱倒也罢了,只是贫道猜,令郎是常惹邪祟,寻常辟邪镇压之法皆不大管用?”

姬月摇头:“道长错看了,并无此事。”

韩渊道:“绝对是有,可否让贫道见一见这个孩子?”

姬月刚要婉言拒绝,韩渊的眼神又落到里屋的方向,道:“见到了。”

白云鹤早已悄悄地走到了门口,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屋外两人,他不出声,瞧来乖乖巧巧一个,姬月回头才叫道:“母亲。”

姬月向他走过去将他抱起,问道:“怎么出来了?”

韩渊紧跟上去,对姬月肩头的白云鹤浅浅一笑,白云鹤呆呆地望着韩渊,不知是何礼数,也跟着点点头,笑着道:“道长好。”

韩渊道:“夫人也曾是修士,便是不识命理之术,也该有所耳闻,贫道绝无恶意,叨扰夫人,还请见谅。”

姬月本要抱着孩子进屋,听到韩渊这句话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脸上眉头微皱,目光中颇有几分威视,道:“道长绝非来讨水喝吧。”

韩渊颔首。

姬月无奈地吐出一口气,道:“请道长到屋中就坐吧。”

韩渊点头,跟进屋中,屋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条凳子,窗边有个木柜,放了杂物,另一面墙挂了一道帘子,应是还有一间里屋。

白云鹤被放下,仰头好奇地打量韩渊,韩渊在他面前蹲下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云鹤有问必答:“小白。”

韩渊道:“好,小白,可否让贫道瞧瞧你的手?”

白云鹤将两只小手伸出来,韩渊仔细看过他的手相,闭上眼,捏住他的双手摸他的骨头,从手腕一路摸上,到肩胛、后颈、头骨,越摸越是觉得奇怪,眉头也渐渐皱深。

摸完后,韩渊在白云鹤头上轻轻揉了揉,从怀中掏出两块饴糖放在白云鹤手心,手中还有一颗,剥开油纸,放入白云鹤口中。

白云鹤虽不知被摸了一通代表什么,但对小孩来说,有糖吃就是世上极幸福的一件事,对着韩渊腼腆一笑道:“好甜,谢谢你。”转身将手心的糖放到了姬月手中,道:“母亲,你吃。”

姬月见韩渊神色不对,对白云鹤道:“小白听话,母亲有要事与道长相商,回屋去。”

将白云鹤送入里屋,姬月出来,邀韩渊坐下,问道:“道长瞧出什么?”

韩渊问:“令郎可是两年前,三月初三所生?”

姬月点头:“正是。”

韩渊又问:“夫人怀胎时可曾遇过什么高人指点?”

姬月道:“道长此话怎讲?”

韩渊道:“若有高人指点过夫人,那夫人一定知道小白已遭人改过命,贫道决计是瞧不出什么来了,若无人指点……”

姬月诧异打断道:“改命是何意?道长何出此言?”

韩渊道:“小白命格太奇特,实属世间罕见,命运相悖,让人觉得其中非有人作梗不可成。”

顿了顿,又道:“恕贫道直言,此子命格太轻,气运太重,身弱不担,短寿之相,二十岁时,必有夺命天劫,避无可避。”

姬月急道:“怎么会?道长方才不是还说小白命格显贵?”

韩渊道:“如今说二十岁,那还为时尚早,此子在五年后便有一大劫,若得平安度过,则可保往后十三年平安无虞,若不能,只怕凶多吉少。”

他又道:“此子生父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夫人何不寻其相助?”

姬月神色一沉,看起来并不愿意,问道:“只能如此了么?”

韩渊问道:“夫人有何忌讳?”

姬月道:“他的父亲确为大人物,可如今世道,大人物间危险不断,我不愿他牵涉其中,只愿他做一个寻常百姓,自食其力、平凡快乐。”

“人各有志,夫人何不问问小白自己的意见?”韩渊从怀中拿出一张符放在桌上,道:“此符是我一位师兄所画,此符在身,方圆十里邪祟不近,请务必让小白随身携带,可保平安。”

姬月接过,她也曾是修士,对符咒类法术研习过,只看了一眼符便知不假,忙站起身来,作揖以谢,韩渊与她客套两句,匆匆离开了。

离开小镇,韩渊拿出一张满是折痕的纸,纸上写了一行字:“陛下育有一子,生辰蹊跷,或为天命之子。”是程篁的字迹。

韩渊执笔在上面写下一字:“否。”对着折痕重新将纸叠成一只纸鹤,轻轻一吹,纸鹤扑哧着翅膀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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