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领奖时可以绕场一周致敬对手。
所以,其实这句话还可以有更通俗易懂的表达。
“下次一起拿冠军吧。”
这是少年在17岁末许下的承诺。
张扬却郑重,隐晦又宏大。
少年不知道,这是他无意中吹散的蒲公英。
它们一簇一簇乘着时间的风飞去,飘往属于他们成年后的土地。
带着坚韧的根系,带着生长的决心,一朵又一朵在人潮的善恶里盛开。
最终在爱与被爱里汇聚成一片生机勃勃的海。
二人聊天时,莎莎也发现了隔壁的帅哥。
她直勾勾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多瞥了人两眼。
美好的人向来容易被美好的人和事物吸引。
比方说莎莎手里的花,衣服别的pin,包上挂的娃娃,还有她身边那张上帝炫技的脸。
优秀的运动员好像都是如此,他们总带着极致的好奇心和纯粹的喜爱,去研究他们感兴趣的人和事。
这话也同样适用于旁边观察捧花的大头。
那束黄白色的乒乓菊开的很旺盛,上面还挂着保鲜留下的水珠。
大头嘴角一勾,贱兮兮地用手把水蹭在了莎莎肩头。
被打断观赏帅哥的莎莎哪能放任她哥这样欺负自己,立刻用力把水抹了回去。
大头嚼了嚼空气,带着得逞的笑意挺直腰板。
他其实注意到了莎莎在悄悄看隔壁的外国帅哥。
少年的心思总是别扭得很直白。
我突然想起大头让我留下来的原因。
他希望我在他触碰不到的角落,护住她脆弱的片刻。
爱的本质是心疼。
而他对她的心疼,又是一种怎样属性的爱呢?
时间总会自证,而我竟然开始期待这种等待。
也许是自己的青春被遗憾塞得太暗无天日了叭。
才私心希望通过他们来窥见一点灿烂天光。
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我相信,那个人终有一天,会再次出现。
*
世青赛一结束,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准备乒超联赛。
飞机飞了11个小时才抵达首都机场。
“这飞机颠得我都没怎么睡着。”
大头和大飞一边冲在前面去拿行李一边吐槽。
莎莎扯了扯我的衣袖,“笙姐,你想喝咖啡吗?我们去买咖啡吧。”
想着回去抓紧补一觉的我“不”字刚到嘴边,突然脑海里闪过大头刚刚说的话。
“你不是不喝咖啡吗?说又苦又酸的。”一边的鳗鱼好奇道。
“给其他人买。”
莎莎没明说,但鳗鱼和我却心领神会。
“好,我陪你去。”
鬼使神差的,我无法拒绝莎莎。
等我们提着一堆咖啡回来的时候,大家的行李都已经取到。
“你去哪儿了豆包?我说让你别乱跑吧。”
担心的话藏在漫不经心的语气里,从大头的嘴里说出来。
莎莎从袋子里取出一杯他哥最爱的热美式。
“喏,给你买的咖啡。”
“你买那么多咖啡干什么呀?”
“我想给你买一杯嘛,可是谁知道你有了……”
直球莎莎这略带委屈的话引得周围一众人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12月初北京的寒冬,我竟然在大头脸上看见了血色。
他接过莎莎手里的咖啡,欠欠地来了句:“说话稍微小点声,欠揍了吧。”
你小子,心虚什么。
我忍不住逗他:“喝不掉你把那杯给我呗。”
“我困得要命,喝得掉。”
说着立刻打开莎莎那杯咖啡猛灌一口。
“咳…咳咳…”
“烫……”
莎莎无语。
返校后,我主动去了师傅办公室。
师傅正低头看国际新闻,认出我的脚步声,连头也没抬。
“回来了?”
“嗯。”
“有答案了?”
“是。”
“所以?”
“我愿意随队。”
师傅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向我,神情似乎毫不意外。
“因为什么原因下定决心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世青赛颁奖时大头对莎莎说的话。
窗外的阳光透过老式窗柩洒满桌面,那每一粒细碎的微光,都像是一滴滴晶莹的汗水铺就的片刻光辉。
最终汇聚成每一个和他们一起欢笑流泪的盛大画面。
我的心跳因为那些具体生动的场景而疯狂加速。
我开始狠狠憧憬那些肃穆又动人的时刻。
“因为我想,当国旗即将升起的时候,陪他们一起在领奖台,绕过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