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多?谁的时间不宝贵?只不过小南山愿意花在看望我这个老太婆身上。”孙婆婆叹道。
小岛没吭声。
时间涌动的方向,是心之所向。
“小南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嘉莹走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孙婆婆开玩笑道,“现在每天守着我,生怕哪天我也同样不告而别。”
小岛笑笑。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樱花夹道的尽头,一株早樱如雪般热烈绽放,晚风拂过,星星点点。
再转弯,便到了孙婆婆一楼的小院儿,院门没锁,孙婆婆直接推门让小岛进去。
院子明显十七所老房子要小得多,水泥石板过道贴墙边,土地翻新过,种上了不知名的植物。
“那是夜来香,夏天驱蚊,小南山前两天才移植过来。”孙婆婆努了努嘴,又侧过身指向另一边,“这边小葱,青菜,蒜薹总认得吧?”
小岛:“也是他种的?”
孙婆婆摇头,“小平弄的,为了他做饭方便。”
“你别看小平身上一股伙夫味,又没什么出息,南山小时候最喜欢他。每次小平一回家,南山不用清晨喊,自己会过来。一群小屁孩跟在小平身后,一边看他烧火架锅,宰鸡杀鱼,一边听他胡天海地地瞎扯,渴了就杀个冻西瓜,饿了就从顺个西红柿,从早玩到晚,停都停不下来。”
“然后太阳落山,天就黑了,大家都往自己家赶。先是长春和小妍开车来接清晨,再接着,小平扛起呼呼大睡的琦琦,和四美一家三口跨上回家的单车。”
“那时候南山就一声不吭地坐在院门口,一直目送到他们消失不见,”孙婆婆笑了笑,眼角不知不觉已泛了红,“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外婆,”小岛轻轻唤她。
孙婆婆悄悄转过身,抬手掩向眼角,语气变得哽咽,“嘉莹走了,南山他......就没人疼了......”
“等我一死,还有谁来疼他?”
门“吱呀”一声响,司妍急躁的声音响起:“好好的怎么又说不吉利的话!”
“谁不管他了,我们这不都在操心他的事吗?”司妍推开院门,脚步一顿,“小岛?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外婆。”小岛抬眼望去,同时惊讶地捂住嘴,“爸,你们——怎么在一起?”
司妍和余舟对视一眼,司妍好奇道,“清晨没跟你来?”
小岛摇头,“我喊他,他没来。”
司妍眉头微抬,轻点了下头,她指了指余舟,柔声对小岛说,“要不改天再来看望外婆?今天我们大人要聊点儿事,行吗?”
小岛讷讷地点头,同长辈告辞后,麻木地垮上单车,沿环形夹道缓缓骑行。
他们要聊什么呢?方南山吗?
远处夕阳沿着它固有轨迹缓缓西沉,暮色翻涌,橘色天光开始消退,深蓝的夜色像潮水一样涨了起来。
晚风渐渐大了起来,刮过早樱树扬起漫天雪白花瓣时,江城的春天好像才有了真实的意味。
萧瑟的,清冽的,芬芳的,笼着一层梦境般薄薄的雾。
灯影摇曳下,梦里面那个茕茕孑立的少年刚好落寞地回首。
小岛按住刹车,无声停住,如同大梦一场。
少年站在雪白的,纷飞的樱花花瓣中,站在橘色,能予人慰藉的漫天霞光下,久久地看着她。
两人沉默地同行一段路,行至小区门口要说再见时,方南山停住脚步,目光定定看向小岛,“清明后,我就不住校了。”
小岛默然。
方南山又顿了顿,“搬去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