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放下就小跑至客厅,拽过许长春的领带,拖进厨房。
“夫人,你这是闹哪样?”许长春配合地跟紧司妍步伐,笑眯眯道,“儿子在家,夫人注意言行。”
“你想什么呢?”司妍谨慎地朝许清晨房间看看,合紧厨房门,小声道,“儿子不对劲。”
“是吗?”许长春笑吟吟地看着司妍,“我看夫人不对劲。”
“别闹!”司妍拍了许长春手一下,凑近许长春耳边,低声道,“他竟然拒绝和小岛同桌。”
“哦?”许长春佯装讶异一声,“儿子有新欢了?”
“当然不是!”司妍怒道。
“我想也是,你我夫妻都是长情之人,儿子随我们,肯定也是个专情的小子,”许长春假意一琢磨,“那是——闹别扭了?”
“也不像啊,傍晚我给小岛打电话时,没听出什么异样,”司妍烦躁地把抹布往水池一抛,取碗盛饭,“哎呀我要知道还来问你?烦死了!好不容易放次假,他不闹游戏,不问球赛,连饭都不吃,还主动问我几点回省城,你说是不是见了鬼?”
“那猪仔真不吃晚饭?”许长春顺手接过饭碗,乐呵呵道,“他不吃我吃,夫人,晚上都有些什么好酒好菜?”
司妍正欲指向饭桌,不料一转头,被贴在门上一张大脸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听说你今晚减肥。”许长春手捧香喷喷白米饭特意从许清晨鼻子底下绕了一圈,“那你妈这锅竹笋板鸭煲就全归我了啊!”
许清晨翻他一个白眼,“您悠着点,别把大牙崩了,那样可就不上镜了哦。”
司妍懒得听他们父子贫嘴,关切地问,“妈妈给你盛碗饭,咱们吃点再出发行吗?”
“没胃口。”大约嫌他们夫妇烦,许清晨想躲开,他指向入户门说道,“我先下楼了。”
“你等等——”司妍喊住他,“今天我开车。”
“啊?”许清晨大叫一声,惊吓的表情好像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
“啊什么?看不起你妈车技?”司妍瞪住他。
“我让你刘叔回家扫墓了,他妈妈去年过世,不回家一趟不近人情。”许长春解释,“咱们辛苦你妈一次,慢慢开。”
许清晨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朝外看看,目光几分担心地问向司妍,“外面又刮风又下雪,你行吗?”
“你吃口饭,妈妈就行。”司妍哄他。
“切。”许清晨一秒变回冷酷大少爷,“钥匙给我,我先去打空调。不影响你们情侣进餐。”
许长春把钥匙抛给儿子,等儿子关门离去后,才对司妍说,“你别担心了,儿子没什么问题。”
“怎么没问题......”司妍叫出声。
“他不过遇到一点小波折,需要时间消化而已。一时的情绪起伏是正常现象,你不用太焦虑。”
“可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司妍惆怅地嘴唇抿一条线。
“以前方念跟你闹矛盾的时候,你跟谁说过?”许长春笑问道,“每个人都会有点儿小破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儿子现在的确遇到了难题,但这个难题我们帮不了他,他需要独自面对,自己想办法解决。我们只能用我们的方式告诉他,我们一直在陪伴,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司妍沉默了片刻,又问,“万一他钻牛角尖怎么办?”
许长春夹了一块板鸭放入司妍碗中,温和地说,“那些钻牛角尖的人都是独行者,心里容不下旁人。可你瞧儿子,听说你开夜车时那担心着急的模样,你说他舍得抛下你不顾吗?”
听许长春这么一说,司妍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不自觉地夹起碗中食物塞进嘴嚼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来,帮我试试板鸭烂了没有,我可不想崩牙。”
司妍:“......”
等司妍匆匆收拾好碗筷,驾车驶入高速时,外面呼啸的风雪终于停了。
高速车不多,路上除了雨水,并没有结冰或是积雪。
许清晨坐到了前排座位,说后面座位太窄,不够安置他的大长腿。
可司妍发现,这一路,儿子的眼皮几乎没阖过,看后视镜的频率比她这个司机还高。
车子行驶约一个小时左右,副驾驶位置传来一阵咕咕声。
司妍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某同学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调开电台开关,按住小腹。
“老公?”司妍喊了一声。
没人应。
“老公?”
司妍又喊一声,还是没人回答。
“瞧把咱们人民公仆累的,上车就觉觉。”许清晨毫不犹豫,一拳捣向后方。
许市长被吓一跳,“臭小子扰我清梦干嘛?”
“别做梦了,你媳妇喊你。”许清晨掉转视线,看回前方。
“老公,你帮我把包里的饼干给儿子,还有保温杯。”司妍交待道。
“啊?”许清晨身子一抖,“我不吃,早知道你找他是这要饼干,我才懒得帮你喊。”
“奥利奥,草莓味的。”司妍讨好地笑。
许清晨冷着脸:“我早就不吃那么娘炮的味道了,别给我。”
许长春翻开司妍背包,突然哈哈一笑,“嘿嘿,这东西爷儿们,士力架,喏,拿去进食。”
“我不想吃,你们烦不烦?”许清晨侧了个身,屁股对向司妍,双眼却仍盯紧前方。
“咕咕。”“咕咕”
不争气的肚子又发出了警报。
许清晨气得双手一抱胸,狠狠夹住肚皮。
“少年,你的饥饿和你妈的怒气一样,是藏不住的。”许长春笑道。
许清晨偷偷瞥向司妍,即便车灯昏暗,他也能看出某人已在红温边缘。
“许清晨,有本事就让你的肚皮别叫!”司妍怒道。
“我肚皮叫关你什么事!”许清晨大叫。
“影响我开车!导致我精神无法集中,分心!还需要更详细的解释吗?”司妍咆哮。
许清晨沉默了两秒,朝后摊开手,“给我。”
许长春递上两条士力架。
许清晨嫌弃地看一眼,给他摔回去,“那个!”
“哪个?哦,娘炮啊!”许长春笑的很是得意。
亲眼看见儿子一整包奥利奥下肚后,司妍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许长春再次发出轻微的鼾声,许清晨掉了个面,司妍虽然看不清儿子的脸,但他蜷着身体一动不动的样子,像一只安稳熟睡的小兽。
司妍不禁笑了一下,一种踏实而幸福的感觉缓缓而生,像一壶热酒渐渐地充盈了司妍整个心房。
他们行驶在雪夜里漆黑的高速公路上,而车厢内,温暖如春。
司妍专心地把握住方向盘,突然间小腹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她蓦地攥紧方向盘,忍不住喊道,“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