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抽不出,因着天冷唇边呵起白气,交握的手心却发着热,沁出薄薄的汗。
因他挑破了两人的心照不宣,互生情愫,她紧张而羞涩,又暗暗欢喜。
等她鼓起勇气再看向他的眼,却是刀光起,变乱生,箭声凌厉,穿过人群,疾射而来,那一瞬她不假思索地挡在他前面。
一丝薄淡的笑意从她唇边漾起。
待采芩端着茶进来的时候,便见薛辞盈正坐在窗前的桌案旁,对着几封散落的信笺沉思。
红唇微抿,眸光难辨,那搁在桌案的纤细柔荑,在阳光下白得仿佛透明,无端多了几分脆弱之感。
这个念头浮起,采芩忽然察觉,自从苏州港登船,不日将与太子殿下重逢,本应欢喜的薛辞盈,这些日子,却未见有多喜悦,反而心思沉沉,似有忧虑。
或许是因嬷嬷的病情罢。
这般想着,她含笑凑到薛辞盈身旁,有意逗她开颜:“大小姐,有个典故:睹物思人……是什么出处来着?”
薛辞盈瞪了采芩一眼,采芩佯装害怕地吐了吐舌,眼中却是满满的促狭之意。
薛辞盈自来大方疏朗,但在采芩“我都明白”的眼神里,颊上还是热了热,凶巴巴道:“瞧什么瞧,赶紧去照顾嬷嬷罢。”
采芩将茶放下,一笑离去,门扉阖上,薛辞盈重又淡了笑容。
离京时,李忱在十里长亭为她送别,俊朗的少年红着眼,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被她保护,后悔让她重伤至此。
那支射中她心口的箭携了毒,虽端木神医在第一时间为她解毒,可之后她仍身体虚弱,只能倚着车壁而卧,如一个正常人般能走能笑,都成了奢望,更不要提曾经的少女绮思。
但对于电光火石之间,那一刹那的举动,她从未后悔,哪怕时光倒流回那一刻,她想,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隔着车帘,他许下诺言:盈盈,我恨不能随你而去,你安心养伤,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归来,我的妻子,唯有你一人。
然而,经此宫变,成年皇子中尚存的,唯有李忱一人。
景佑帝年已不惑,伤感于子嗣凋零,因此,他厚赏卫国公府,亦欲给予她县主之封,却不愿意儿子娶一个缠绵病榻的王妃。
李忱在御书房门口长跪不起,恳求景佑帝成全两人。
还是太后不忍看一对有情人就此分离,也感念她救下李忱的恩情,对景佑帝道:不若便以三年为期,若薛家女儿能够痊愈回京,便为一双小儿女赐婚,一则可昭显皇恩浩荡,二则,免得有人说天家凉薄,忘恩负义。
景佑帝不愿违背母命,只得应下。
既有圣命,三年来,李忱与她正大光明书信往来,写尽相思,且李忱为她,空悬太子妃之位,至今东宫无人,重情重义之名天下皆知。
她人虽不在京中,却是京中世家贵女羡慕的对象。
她原也为他的一腔深情感动,暗暗祈盼两心长久,直到半年前。
她收到一封无名的来信,那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太子身边已有佳人在侧,并非良人,是真是伪,薛小姐回京便知,还请早做筹谋。
这无稽之谈,她本要弃之不理,因国公府的家书从未提及此事,可那信笺,却是混在东宫送来的一应物品中。
这人,应是宫中之人。
而其实,在此之前,李忱的来信便从半旬一封到一月一封,再到两三月不定。
在信中,他解释因自去岁开始监国,朝务渐多,难有闲暇。而东宫送来之物,虽如常贵重,却越来越制式,少了那份珍重的心意。
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她不多思量。
只是,凡事总要自己的眼去看,自己的心去判断,她不会轻易去相信一封莫名的信,但也不会被过往情意遮住自己的眼。
阿忱,三年之期已过,我已归来。
阿忱,若你守诺,我必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