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愈发见不着‘仙鬼’影子。
“师父莫气,我整装见你便是。”
“无需费事。”
“索吴皙秀之魂,需寻你婆婆,令她去都京城隍神处查找案簿。”
骆美宁面上一烫,心道:什么婆婆不婆婆的,就知道打趣我!
‘仙鬼’虽于床帐之外,可瞧她仍瞧得明晰,见人两颊酡红,满面羞涩,冷声道,“既无他事,我便走了。”
“诶——等等。”骆美宁急唤,“别慌,别慌...此前青言所用的那个阵法,我可否修习一二?”
‘仙鬼’眉头稍皱,似是嫌她不够笃信自己,却仍温言解释,“坠崖已亡故十七年者,若成鬼身,多半已从亡故之处寻回家宅,吴府又有她牌位,你现在所在的菊园,便是吴皙秀生前所住之处,一路可见有鬼?”
“啊?”骆美宁本无甚想法,可‘仙鬼’将凶宅之理摆在明面上,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呸呸呸,我的意思是,我想学索魂之法。”
‘仙鬼’摆袖,厢中凉风阵阵,穿堂而过,烈烈有声。
“你真有趣,总不信我。”这嗓音仿若祖师观内浣衣潭的凉水,惊人得紧,“索魂之法于此无用,按我所说来办便好。”
“哦。”
骆美宁在心中大声啐了句小气,又不胜委屈,自己真想学,那祖师观里的黄假道又不曾教过,她能去哪儿修习?
除开一双阴阳眼,细数青言、若草与赩炽,哪个都比自己强上几分,佐以这个‘赓蕙子’之名号,装模作样又令她羞赧难堪。
“行了,往后你若想学,我便教你。”‘仙鬼’收了风,惊觉自己情绪难控,慌乱遁逃,“走了,有要事再唤我。”
骆美宁对着空荡荡的卧室应了个是,再撩开床帐,左右不见人影。
窗外溢入蒙蒙亮色,只怕再因认亲吴皙秀一事而久久不睡,那碧华便来喂自己服食第二枚丹药了。
只得将拜托丹珠之事暂且搁置。
明日醒来,昙鸾必嘘寒问暖,又是喧闹整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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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去吴府留她过夜之邀,若草取了鼓鼓囊囊一包赏赐,与施展道法的诸多物件一并背负身后,又将最为贵重的玉佩收入胸口,自吴府侧门取道而出,翻身上马,即入大街。
先帝曾为真丹道人修建国师府,真丹道人‘仙逝’之后,七进大院一直搁置,无人入住,直至近年羽鹤仙长崭露头角,收赐国师之位。
自盛京回往都京,深夜跑马,羽鹤仙长弟子一身份令她畅通无阻,即使是那有多位官兵持兵器把手的,自盛京通往都京的石板长桥上。
一路上,若草将怀中玉佩取出数次,仔细端详。
昙鸾一席话恳切非常,似仍在耳边,“老身得幸,能劳若草道长深夜相助,大恩大德老身谨记心中,此玉佩刻有吴字,便是吴家上下欠了道长一个人情,随道长何时寻我家人取用。”
吴宗明虽已逝,可其长子身在边疆任骠骑大将军……长孙为给事黄门侍郎,官职看似不高,可参政多伴皇帝左右。
昙鸾以‘吴府阖家’一词来解释这玉佩的效用,若草自觉这功劳乃她入道门以来所受最重之物...
青言得了羽鹤仙长密令而离京,只怕她一朝归来,自己又得做小伏低。
......
及入国师府,下了马,将缰绳甩入门子之手。
若草无心等待,径直来到主院正房,遣童子入内禀报,只说有急事求见师父。
不过小半刻钟,童子果然复返回报,“师父正在卧房,宣你去见。”
羽鹤仙长有即入即出大道之能,常年夜间不寐,白日起身,行诸般法事、诸般修习仍旧精力不减。
若草将包袱卸下,搁在门外令童子看着,自己整理了衣袍,将昙鸾所赠玉佩托在手心。
一入房中,‘仙气’缭绕,屏风两侧接燃有香炉——实乃‘清心明性’之香,嗅上一嗅通身舒坦,飘-飘欲仙。
羽鹤仙长单盘坐于床榻之上,面目平凡,五官普通。
分明还挺年轻,却将一把长须蓄于胸-前。
“师父,若草今夜应了吴府差事,想是效果甚佳,那位粥济娘娘便赏了若草一个人情,只说...”
若草有些兴奋,便连嗓音也有些颤-抖,“只说持此玉佩便可寻任意一位吴家人交换人情。”
言罢,她躬身跪好,双手捧起玉佩呈递至羽鹤仙长眼前。
少顷,瞧清那刻有‘吴’之一字的羊脂玉佩,羽鹤仙长应了声,“哦。”
......
若草终究等来了‘仙人垂赐’,只见他淡笑着,朝她勾了勾手指,“你来,本道自有仙法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