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窈娘的印象中,香料都是用作熏香和脂粉,怎么还能吃?
但她还是忍不住低头,取出一块香干,靠近鼻尖,猛地吸一口。
刹那间,还真让窈娘感受到有些熟悉的味道。
如果她没记错的里面掺杂了从西域传来的名贵香料,价值千金。
这样算起来,一斤香干只买二十文,似乎还是自己的明月楼占便宜了。
只是这种大事她暂时无法自己决定,还得找一找最近被东家指派来的少东家——张望津,商议一番才行。
“既如此,我先将篮子里的香干留下,具体是否合作,我还需要和少东家说一说。”
“好,我们就在家静候佳音。”
说完,林蕴就准备起身离开。
可窈娘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明月楼,连忙出声挽留。
“说来林秀才和林姑娘还未吃过我们明月楼做的黄金宴,里面大部分的菜肴都是用你们家提供的腐竹做的。难得来一趟,又临近午时,合该让我窈娘好好请两位吃顿饭才是。”
不等林逸和林蕴婉拒,窈娘已经对着陈荣吩咐。
“让大厨做一份黄金宴,说是请提供腐竹的林家人吃一顿我们明月楼的盛宴。”
“好嘞!小的这就去。”
话音未落,陈荣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三人门外。
见状,林逸和林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静静等待县城有名的黄金宴。
当一水的菜肴上桌,林蕴惊讶地看着眼前丰盛的画面。
她知道自己给出的食谱只是让明月楼刚开始有点印象而已,知道腐竹可以用在哪些菜上。
但她万万没想到明月楼大厨的思绪可以发散到这种程度。
眼前煎炒炖煮无一不有,还开创性地做了不少的油炸菜色。
林蕴这下子才想起之前父亲提议的事,看来她还是得抓紧将腐皮做出来。
平平的一张铺在案板上,可以往里夹入各种各样的馅料,还可以和腐竹一样炒着吃、凉拌吃,做法多多,肯定也能卖出不少。
窈娘满意地看着两人的表情,打声招呼后悄声离开。
只留下林逸和林蕴两人看着满桌的菜肴。
林逸难以控制心中的喜悦,夸赞道:
“今天全托了妹妹的福,居然不用预约就可以吃到明月楼的黄金宴。就是分量有点多,要是爹娘也可以一起吃到就好了。”
“这有什么?我们吃不完的带回去就行。”
林蕴瞥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菜肴,说出提议。
林逸赞同地点点头,开始动筷。
离开明月楼时,林逸的胳膊挽着竹篮。
只不过这一次的竹篮比起之前更重,隐隐约约能发现快要变形的罢手,以及里面已经变了香味的食物。
两人回家时,王翠兰和林有福已经吃完饭。
但是看着两人带回的食物,忽然觉得肚子里还能塞下一点东西。
王翠兰注意到丈夫意动的眼神,连忙将盖帘遮上,嘴里嘟囔道:
“全都是好菜,可不能浪费了。一些先挂进井里,留着明天吃。其他的等皓儿回来,晚上我们全家一起乐呵乐呵。”
此言一出,林有福也不再说什么,尴尬地挠后脑勺。
傍晚,林皓回家,看到家中丰盛的晚饭,兴奋地蹦蹦跳跳。
“哇!好多好吃的。”
“这些都是你二姐去商量生意带回来的。”
“二姐你最好了。”
闻言,林皓立即朝着林蕴的方向扑过去,抱住大腿,昂起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疯狂撒娇。
林蕴直接上手,捏紧小弟的腮帮子,“喜欢吃,家里以后经常做。”
林皓听到这话,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脸还捏在大姐手中,傻乎乎地笑出声。
见不惯小儿子傻里傻气的王翠兰,直接给小儿子泼了一盆冷水。
“家里给你读书,不剩什么银子,还想天天大鱼大肉。”
林皓立即瘪起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二姐。
林蕴轻笑一声,揉乱小弟的发髻,解释道:
“娘,我们家未来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天天大鱼大肉算什么,到时候绫罗绸缎你也吃的,当个有下人服侍的老夫人,安心在家里享福。”
“哎呀!我一个推磨的商妇,还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呢?”
“等大哥考中进士,当了大官,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话间,林蕴朝着大哥林逸的方向挤眉弄眼。
林皓信以为真,努力从二姐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兴奋地说:
“当大官!当大官!”
“哈哈哈哈!”
一家人都看着林皓的小模样笑出声,心中不由得按照林蕴的想象,畅想未来的幸福生活。
只有林逸为腹中贫瘠的知识而紧张的世界达成了。
林家人怀揣着美好的心情,吃的满嘴流油。
有了大鱼大肉的加持,林家人第二天的精神都特别好,磨的豆浆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就连香干做的也比昨天的数量更多。
虽然林蕴昨天并没有从明月楼带来好消息,但是并不耽误王翠兰对女儿神一般的信任。
在她看来,就没有女儿做不成事。
说不准明日明月楼需要的香干就会增多,家里得加快速度做出来才行。
忙碌的后果就是——王翠兰的胳膊受伤了。
“嘶嘶嘶——”
王翠兰一边努力忽略胳膊传来的刺痛感,一边不停地发出吸气声。
林蕴看着都心有不忍,劝解道:
“娘,世上的银子是挣不完的,您的身体最重要。家里就算是少卖一点豆腐也不会出什么事,您没必要强忍着疼痛磨这么多的豆子,万一以后胳膊使唤不了了怎么办?”
说完,林蕴看着母亲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眼神,立即加大手里的力度。
下一秒,痛呼声从王翠兰的嘴里喊出。
“嘶!”
“您看!就是得给您一个教训才行。”
闻言,王翠兰讪讪地点头,“娘是看最近的生意不错,心急了。而且不就是胳膊酸了一点,没事的,以前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说话间,她努力抬起胳膊,想要装出镇定的模样。
却再一次被林蕴冰冷的眼神吓回去。
上药时,林蕴不停地在心中琢磨自家的生意。
以前只是简单的卖点豆腐,加上家中有爹娘和大哥三个劳力,自家人推磨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今,爹受伤无法行动,大哥中了秀才后,为了进一步学习,恐怕成婚后,来年就要去府城读书。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都担负在母亲身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娘,不如我们买一头骡子推磨吧!”
林蕴心中顿时冒出一个念头:人劳力不够,畜力来凑。
“什么!”王翠兰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儿。
当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后,她顶着酸疼感连连摆手,一边吸气,一边出声阻拦。
“不成不成!我们家就是个小本买卖,哪能卖骡子呢?那都是大商人或者地主家才有的。”
“这和地主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钱不就行了吗?”
“您看,我们家最近是不是挣了不少银子?想要挣到更多的银子,仅凭您和大哥一起推磨,那是远远不够的。有了骡子,就可以一直推磨,也能剩下一个人来厨房帮忙,做出更多的腐竹和豆腐皮。”
林蕴一边说话,一边留意母亲的表情。
当看到母亲的眼神渐渐松动时,她再次下了一剂重药。
“还有,现如今还没到冬季,早晨还算暖和,小弟一个人去学堂也没什么问题。可等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地面湿滑,天又黑,您放心他一个人去学堂吗?”
“若是家里有了骡子,买一个木架,就可以驱车送小弟上学,来回快不说,也不耽误太多家里磨豆子的时间。”
一通话下来,王翠兰的心游离不定。
她知道女儿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一辆骡车的价格接近十两,几乎是他们家一年能够挣到的银子。
虽说最近挣了不少,但王翠兰已经习惯了省吃俭用的日子。
加上马上就要安排大儿子的婚事,需要聘礼,还要准备新房的一应事宜,她总觉得钱不够用。
但想到骡子带来的好处,王翠兰又难免意动。
“买骡子是家里的大事,我要和你爹商量,不着急,不着急。”
话没说完,王翠兰落荒而逃。
只留下林蕴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听着母亲刚刚的话,她就明白骡子的事基本上已经定了。
出门后,林蕴的心情畅快不少,甚至哼起歌。
可当她看清楚院子内站着的张望津,歌声戛然而止。
“张少爷,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林姑娘做生意。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带着上家里就行,不用特意去一趟明月楼。”
说起昨日看到窈娘的场景,张望津的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要知道林蕴可是他发现的人物,怎么能让窈娘偷吃了果子呢?
这种奇异的滋味自昨日起,就一直在张望津的心中,酸酸涩涩,令人难受。
林蕴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解释道:
“昨日除了去明月楼送东西,还是想看看腐竹的生意怎么样?”
说到腐竹,张望津顿时来劲了。
“那自然是好的不得了!每天为了吃黄金宴的人都排成长队,甚至还有人偷偷联系我爹,想要插队。”
“甚至有些乘船路过的外商,都要特意停船吃一顿。”
“还有,这个消息已经传到府城。我爹说,我们家在府城的明月楼也想要开始上黄金宴,不知道你们可否供应更多的腐竹?”
“林姑娘,我们家在府城的明月楼不小,你们家只要能够供应,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张望激动地拍打胸脯,想要证明话中真伪。
因而没有看到对面林蕴眼中闪过的一道亮光。
此刻,她已经确定家中一定会有一只骡子,心中忍不住雀跃。
“腐竹的事好说。张少爷,我现在想要说的是香干的事。你觉得香干的滋味如何?”
“自然是好!空口吃都觉得好吃。”
“你是不知道,昨日窈娘将香干送上门的时候,恰好碰到我爹在家。一闻到香干的滋味,根本等不及炒成菜,直接就着香干喝了一壶酒!”
说起昨日的场面,张望津手舞足蹈,发泄心中的喜悦。
在他看来,林蕴和自己的福星差不多。
不仅让他不再被父亲责骂,还难得看到父亲垂涎食物的模样,真是过瘾!
张望津大手一挥,豪横地说:
“林姑娘,你尽管将香干的生意交给我们张家。我爹说了,这么好的东西二十文一斤就是良心价,有多少,我们张家要多少。最好你们能够只供应我们张家,价钱不是问题。”
一听这话,林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香料从系统中来,不要钱,还可以重复使用。
其他的流程和普通的豆腐差不多,卖上二十文一斤,林蕴非常满足。
由于双方对彼此的诚意都非常满意,立即签订契书,避免夜长梦多。
林蕴将张望津送走后,立即带着热乎的契书往母亲的位置靠近。
“娘,你看!”
王翠兰停下手里的动作,甩水,疑惑地看着递过来的纸。
看了好几眼,她唯一能够辨别出来的,就是眼前的东西似乎与明月楼上次签订腐竹契书时的东西有点像。
她打量了表情愉悦的女儿一眼,试探性地说:
“契书?”
“没错!这就是刚刚张少爷与我签订的契书,是关于购买香干的契书。”
“什么!”王翠兰匆忙将手在衣摆胡乱擦拭,急促地将契书接过手。
“蕴儿你可真厉害,居然又签订了一份契书。”
“娘您看,上面的写了,香干二十文一斤。”
此言一出,王翠兰感觉自己的心激动到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睁大双眼,将女儿指着的地方看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