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一行人走的是捷径,一路畅通,没遇到任何阻碍。
情况过于反常,众人精神愈发紧绷。
气氛压抑。
毛利兰,工藤新一不知何时手牵手,斜靠背警惕地上下左右打量。
身边的宫野志保行走僵硬,脚步声越来越大,降谷零却没出声提醒,总感觉,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时候,任何突然出现的动静都会让她反应过度。
降谷零克制的调整行走的脚步,希冀通过脚步频率的调整,减缓宫野志保腿部肌肉的紧张。
降谷零聆听身后的脚步声,阿斯蒙蒂斯和利维坦依旧在闲庭信步,脚步声不急不缓,应该没有危险。
再注意前方,就走在自己身前的永近英良是正常的警惕姿态,金木研和永近英良并行,二人挨得很近,回想起之前的接触,看来二人真是青梅竹马。
月山习正经过自己往前游走,他一直来回警惕,是孱弱人类的真正保护者。
雾岛绚都去探路了。
情况有些不对,作为实验室这种非法设施所在地,警戒性太低了。
按降谷零默算,他们下来已经半小时了,半小时的行进中,都没有遭遇任何阻碍,联想起喰种的高攻击和高防御,再想想自己亲身经历的时间枷锁……
这个实验室不会更崩坏吧……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突然的出声让和降谷零并行的宫野志保一个激灵,降谷零及时反手握紧宫野志保的手臂,对方又是一个哆嗦。
胳膊上的温热唤回了宫野志保的神志。
看到宫野志保看过来的惶急警惕消退,降谷零收回手,看向说话的金木研。
对方已经收回了看向最后的询问姿态。
身后的阿斯蒙蒂斯也没回答。
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砰砰砰——”
若有若无的打斗声模糊传来。
所有人都听到了,队伍停了下来。
金木研循着声音离弦而去!
月山习不再在队伍前后游走,一个箭步急速跟了上去。
“跟紧我!”
永近英良急速下令。
众人快步跟上,踏过满路的碎石碎玻璃。
穿过层层墙壁上的破洞——这是月山习和金木研撞开的。
期间还向下跳了两次。
降谷零克制着没超过永近英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体力还行,只是喘气大了些。
和他同行的宫野志保明显是快喘不上气了。
永近英良是在压速度,好在听到的打斗碰撞的声响越来越大,这说明他们没走错路。
降谷零想起了雾岛绚都。
“雾岛—先生——!”
“雾岛在最前面!”
永近英良头也不回的答。
降谷零没深究,永近英良一个人类身上的种种强于人类的表现。
激烈的打斗声明显激励着宫野志保,疾驰而过的环境越发明亮干净,大楼门口还是昏暗的断电状态,现在已经灯明空气冷,冷气保持的越来越好。
看来地下实验室有独立的发电系统。
在宫野志保跑得快闭气的时候,他们闯进了一扇大门——被打开的大门,而不是一路上暴力开砸出来的洞口。
早早到来的金木研三人就在眼前,此时他伸手拦下众人,降谷零原本也有些大喘气,但是眼前的景象震的降谷零下意识屏住呼吸。
就算是即将窒息的宫野志保也在大吸一口气之后,缓缓地,缓缓地呼气。
不敢惊动眼前的……怪物…们……
和金木研同款的蜈蚣赫子漫天飞舞抽打,密不透风地攻击一团挤塞在百平方亮白实验室的肉球。
巨大的音爆不断冲击耳膜,掀起的气浪让人睁不开眼。
众人勉力细看,目光越过繁密的条状赫子,被若隐若现的腥粉肉球吸引,这就是源头——
密集的攻击击打的肉球表面坑坑洼洼,似蛛网般交织的赫子瞬息收回,露出一个背对着门口的黑发背影,他警戒着身前,以极快的速度倒冲向门这边。
颇远的距离,降谷零没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攻击者。
金木研却看得很清楚——是旧多二福,那个在CCG掀起叛乱的喰种!
看到旧多二福逃窜而来,金木研下意识摆出阻拦手势,雾岛绚都和月山习很快变换姿势!
但污染源就是污染源,即使三位喰种精神高度紧张的在紧盯旧多二福,所有人的目光仍然不知不觉移向旧多二福背后的腥粉肉球……
腥粉肉球并不是浑圆的,它坑坑洼洼,还不断有残肢把肉球表面刺破,伸出触手或者胳膊腿,以及快速眨动的眼睛。
慢慢的,众人涣散的目光被集中到最中央。
那里的粉肉在呼吸,不,在……在蛄蛹,肉球里面是活物!
不知不觉间,三个高攻击力的喰种慢慢放下了准备攻击的手,所有人目光迷离,目光被涌动的肉球吸引,他们的心在摇晃,他们的心在呢喃:那里,有平生最在乎的珍宝……
黑……
是黑发……
黑发两边有刺破肤膜的白……
是白大褂包裹的手……
黑发上移向后,是头抬了起来……
白大褂包裹的手撒开肉膜……
鲜红的血液喷射出来,又缓缓流下……
白大褂有了上半身,上半身上支棱着颗头……
白的衣。
红的血。
黑的头。
头上有黑眼红眸,丰盈水润,波光粼粼。
阿斯蒙蒂斯和利维坦快速眨眼,很快摆脱了被控状态,注意到人类的失态,他们前进两步,身形鬼魅般闪现到众人身前。
腥粉肉球上探出的半截身体上仰着半身,它在说话。
“旧多,快过来啊——”
“神代利世在这里啊——”
“你快看看啊——”
声音空旷甜蜜,似蜜般不断扩散回荡。
别说是迷恋神代利世的旧多二福了,就是和神代利世毫不相干的众人都目眩神迷,身体慢慢前倾,警惕从脸上消失,眼珠子挣扎着向前暴凸,缓缓张开嘴,在不同的脸上凝结出相同的渴望接近猩粉肉球的狂热痴态。
金木研本来已经快要沉沦了,但是‘利世小姐’——金木研失去人类身份的罪魁祸首的名字出现,激起金木研滔天的怒意,激愤的怒意不断冲击着叫嚣着撕碎破坏,反而唤醒了金木研的理智。
金木研的眼睛恢复清明,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心底不由暗骂把自己扯上这条不归路的神代小姐,他往前踏一步,走到阿斯蒙蒂斯身前,替身后精神力更脆弱的人类挡下扑面而来的超高浓度污染力。
金木研阴沉的剖视一副研究员打扮的怪物副肢,福至心灵,死死锁定那张该死的脸——那是给金木研做内脏更换手术的嘉纳医生!
如果说神代利世是金木研平凡人生的转折点,她在金木研乏味的人类生活中展示光怪陆离的艳遇,吸引着金木研脱离平凡。
那么,嘉纳医生就是套在金木研命运的脖颈上的拴狗绳,嘉纳医生不经同意的非法内脏更换手术,就是不可抗拒的巨力,在金木研懵懵懂懂的时候,一脚将他揣向喰种的深渊!
金木研冷冷的看着旧多二福直直走向嘉纳。
旧多二福也不是好东西,明明是喰种,却潜伏到打击喰种的CCG,成功爬到CCG的高层!
金木研用余光看了眼并排的阿斯蒙蒂斯和利维坦,二人身上浮起蒙蒙的暗光,铺展开来,在众人面前形成一层薄雾般的纱,彻底而清晰地形成纱墙,挡住一浪又一浪的污染力。
金木研向前一步,站到阿斯蒙蒂斯和利维坦身前。
‘唰——’的一声,薄而通透的赫子如羽翼般在金木研身后展开,彻底隔绝面前的高污染力。
看来,这里确实是源头。
超浓高污染力扑打在金木研身上和赫子网上,金木研很明显能感知到实力的不断增强。
被羽翼赫子庇护的众人如梦初醒,宫野志保甚至下意识后退一步——刚才,刚才他们竟然想融入那团腥粉肉球!
物理上的,融!入!
月山习在清醒后紧皱眉头,他其实陷得不深,问题是,他在恍惚间看到金木研也在肉球上……
真是罪过。
月山习打起精神,前进一步,和阿斯蒙蒂斯肩并肩,担心的看着最前方的金木研,到底没敢更向前。
阿斯蒙蒂斯给了月山习一个嘲笑的眼神,月山习权当没看见。
雾岛绚都情况比较严重,他为了提高实力,共喰——也就是吞食喰种,频繁,灵魂混乱,他在被金木研庇护清醒后满头大汗,瞳孔涣散,腿一软,跌坐在地,被永近英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算没脸着地。
四个人类彼此帮扶,倒是都稳住了身形,等他们再看向赫子过滤后的肉球,反而打心底涌起强烈的反胃感,被四人凭意志压了下去。
等人类集中精神再看过去,就看到刚才的攻击者已经走到怪物半身下方。
怪物半身微微俯身伸开双手,脸带笑意。
背对着他们的原攻击者仰脸伸手。
二‘人’似乎要拥抱。
四周一片安静,唯有尚在运行的仪器发出规律的电子声。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路,这时终于没忍住:“我们不救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