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杨文萱跃入场中,巫术的结界挡下了飞出的小刀。随后,毫不迟疑地一团血气掏向恒的心口。
“撕拉”巫术被利刃破开,一抹白影抱着场中的少年郎跃至出口处,这突然闯入的人,是阳。
“阳前辈,你们此举是何意?”杨文萱言辞中满是敌意。
“小孩子们切磋而已,小姑娘,你何必下杀手呢?”阳放下了抱着的徒儿。
“难道不是他先对阿纯下杀手吗!”杨文萱的怒意几乎实体化。
“小孩子不知轻重而已。更何况,恒儿有这个实力,我将他送给无枉,你们应该感到荣幸。”阳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全场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杀手们的直觉已经知道,这个人很强,与他为敌,会死。
“阳前辈,你就如此是非不分吗!”杨文萱强迫自己迎上对面的威压,“无枉内部确实会以比试分高下,但轻易绝不取对方性命。你的徒儿,却是从始至终就为了杀人而来。”
“是非?呵,那是什么。”阳表现出了不屑。
直到这一刻,杨文萱才明白了阳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难怪无枉从前的教主们将他评价为野兽,他确实只是享受着杀戮。从前的乱世之中,他可以为雇主杀死任何目标,而今的太平年代,没有了那些大生意,他就打算利用徒儿,自己搞事情吗?
难怪在那天的战火中,阳会收了恒这个徒儿。这两人实在是臭味相投,两个世界混沌面的疯子!在喧嚣的火与血之中,一眼就认出了彼此是同类,于是惺惺相惜。
杨文萱找不到还有什么可说的,演武场上的气氛一瞬间跌至冰点。
身后却传来了洛司音的声音,“萱姐,你先来救救阿纯。”
杨文萱转身,在欧阳纯身边蹲下,但她心中其实早已知道结果。
恒的那一刀,已经准确地切开欧阳纯的颈动脉。他后面朝着欧阳纯的心脏掷出的刀,只是以防万一的后手。但是,没有万一,他早已得手了。
不过,在杨文萱的视线离开了阳之后,出口处的那对师徒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只是,阳留下了一句话,“留下恒儿的位置,不然,25年前的事会重演。”
25年前,正是血玉教火烧清幽阁、屠尽无枉的那一年。
在场没有人敢怀疑,阳有这个实力。
埋葬了欧阳纯,冰魄下了一道教主令:倾无枉全力,追杀阳。
但是恐惧已经埋下,真正响应冰魄的人并不多。
另一边,被师父带走的恒,不解地发问:“我们为什么要逃?直接杀了冰魄,我就是教主了。我又不是打不过。”
“时机未到。”阳简单解释。
“什么时机?我看,就算杨文萱、洛司音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直接杀了就完事了,要什么时机。”恒完全是一副不理解的姿态。
“杀他们几个容易,但你想做教主却不容易。你会听皇帝老儿的?”阳调侃地瞥了徒儿一眼。
“当然不会。我都是老大了,干嘛再给自己找个头儿。”恒的语气满是嫌弃。
“皇帝掌握着无枉的生杀大权,你只靠恐惧是镇压不了他们所有人的。你要想坐稳那个位置,你需要让手下服你,服你到愿意跟着你和皇帝对着干。”正如幽昙曾经怀疑的那样,长大后的阳,绝不仅仅是一只嗜血的野兽,野兽也可以是精明的。
“切,麻烦。”恒不满地嘀咕一声,“这活人想要的呐,无外乎是利益,给足他们好处就是了。那些不知满足,给好处不要的,就让他们去做死人就好了。”
师徒两说着危险的发言,消失在了暗夜的山林中。
欧阳纯的死,惊动了远在洞庭的玲珑。
欧阳纯此人是欧阳家的小辈,也是幽昙曾见过的那个欧阳澈的幼子。
当年血玉教决战时,欧阳澈跟去了火岩岛,他是冲着封印在血玉教禁地天池下的一颗灵石去的。只可惜,那一天依火阿果也在火岩岛上,也是冲着这颗灵石来的。那一夜依火阿果捷足先登,欧阳澈无功而返。
后来,当玲珑与依火阿果对上,欧阳纯便选择帮助玲珑,两人便成为了朋友。
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就传来了欧阳纯的死讯。
月夜,君山山间小亭,玲珑站在亭子边缘,眺望岛外波光粼粼的洞庭水面,心中有些感慨生死无常。
“姐姐?”轻轻拉了拉玲珑裙摆的8岁女孩儿,是她的妹妹萧清寒。
“清寒。”玲珑转身,在亭子里的小凳子上坐下,轻轻抱起妹妹,放在自己膝上,“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和子期哥哥一起在家,要乖乖的哦。”子期,是柳子期,是宁清辞领养的一个男孩儿,与玲珑同龄。
“哦……”萧清寒有些失落的表情,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在日升日落间,信鸽传递着南来北往的消息。
这日晨光下,玲珑看过新的密信,便朝着黄河那边去了。她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如今的她是夜莺的首领,只要她想,她可以让夜莺全员出击。但她听说过阳前辈的可怕之处,她不愿夜莺的同伴去做无谓的牺牲。
“恒州附近发现目标”密信来自洛司音,玲珑的“徒儿”。
在前往恒州的路上,玲珑听见了身后远远追来的马蹄声,不等她回头去看,一声呼唤已经传来,“小玲珑!”
踏着小红马而来的红衣女子,是小狐狸,是如今彼岸峰的主人,也是玲珑的朋友。
小狐狸策马而来,路过之时朝着玲珑伸手。
玲珑也伸手回应,顺从地坐上了马儿。
一如十岁那年,在焕月宫中迷茫的时候,也是小狐狸将她拉上马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奔,让所有烦恼随风散去。
“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儿?”玲珑趴在小狐狸背后问。
“欧阳纯的事我也知道了,身为朋友,为他报仇这种事,当然要算我一份!”小狐狸很是义气。
“你一个人来的?”玲珑没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明明小狐狸如今也是一个门派的头儿。
“这是咱们这些朋友之间的事,不能让门下弟子被牵连。你不也是一个人来的?”小狐狸和玲珑想到了一块儿。
“小狐狸,你怕吗?听说阳前辈很厉害。”玲珑故意这么问。
小狐狸却是爽快地笑了,“怕又如何?这个仇是一定要讨回的。”
“嗯。”玲珑坚定的点头,看向前方,“他们会去恒州,恐怕与那个水寨有关。他们师徒俩都不是正常人,会干出什么来还真不好猜,总之,尽快抓到他们。”
不得不说,阳和恒的行为确实不好猜。
谁能想到这两人此时正坐在水寨中,和寨主及一众小弟打牌。
“又赢了。”恒扔出了手中的牌,勾起嘲讽的笑,“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啊。”
所有的水匪竟然都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师父,这都第几个了?”恒调皮地仰头去看身后的阳。
阳面无表情地将一个被捆住的水匪抹脖子,“十七。”
“哎呀,不是小数目了哦,大叔。”嬉皮笑脸的恒,看着眼前的寨主,“还要继续吗?”
众水匪都抖了抖,看向他们的寨主,口中似有求饶的意味,“寨主……”
水匪头子沉沉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牌,“你说的,都能实现吗?”
“你没有选择哦。”恒的脸上,是狡猾的笑。
沉默许久,水寨寨主放弃了挣扎,“干吧。”
就在不久前,这师徒两突然闯入了水寨,开门见山就要水寨和他们共享收益。
水匪怎么可能答应,但是打起来竟然被单方面压制了,他们太低估阳的实力了。能够从玦无名手底下逃生的人,其真实实力想必是大恐怖。
都说杀人要诛心,这师徒俩竟然不给水匪们一个痛快,反而要和寨主赌一把。以打牌分胜负,寨主每输一局,阳就杀一个水匪。但只要恒输一次,他们师徒俩就任凭处置。
结果,寨主连输十七把。
在牌桌上,恒也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寨主。
他要水寨的收益六成,用来收买无枉的人。只要他能坐上教主的位置,从此以后他表面上会响应皇帝的旨意“剿匪”,但实际上他不仅不会对水寨动手,还会派人保护寨子。只要水寨的行动听他的,且长期分给他六成收益。四成用来收买无枉其他人,二成是他自己要的。
那寨主一开始自然是不肯的,毕竟那可是六成啊!而且,一旦答应,就等于是把寨主的宝座拱手相让,从此以后整个寨子要给这个“小屁孩”当孙子。
但是他挣扎过了,实在是挣扎不动了。
打也打不过,打牌也打不过,他还能怎样?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权啊!
“呵,好好干。”挑衅地嬉笑的少年,真就把寨主当手下了。
几日后,玲珑和小狐狸在恒州与洛司音、杨文萱汇合,四人交流了作战计划,便一刻不等地行动了起来。
杨文萱在山林中用巫术阵法设下陷阱,只要有人踏入,就会被吸取精神力。
巫术阵法之下,隐藏了玲珑的几滴血。玲珑作为萧梦的女儿,继承了昙族的灵脉,但不再是梦昙花,而是彼岸花,玲珑的血能够凭空开出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