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白愤恨地将它团成一团,又粗暴地将它展开。
丝绸最禁不起蹂躏,这人的脸上立刻多了许多褶皱纹路,笑的也没那么让人作呕了。
暨白突然想到大祭司为他绣的像。
他的那一副就笑得纯洁多了,像个孩子。
……也不是孩子,那个样子也比如今的自己年长几岁。
与如今的自己也并不像……
难道大祭司给自己绣的,其实也不是自己?
是那人与大祭司初见时的模样?
可恶啊!
那自己是谁?
想起来她那些让人惊讶的手段,直接拿着“暨白”这个名字去找人的传闻,难道自己是她转世的故人?
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名字?
自己算什么呢?
怪不得她喜欢摸自己的脸。
暨白自嘲。
还有点恶心。
他在大祭司十年前睡的榻上静坐了一夜。
一种无名火缓慢却又恶毒地舔舐着自己的心——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是妒火。
他嫉妒大祭司真正放在心里的人不是他,嫉妒原来自己在大祭司心中的特殊都是因为另一个人。
可惜尚且年幼的他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迫切需要一个出口,去发泄心中的不甘,怒火,和怨恨。
赴宴回来后,他将那些不平,不满,气恼全都发泄给了大祭司。
大祭司吐血而亡。
他不敢去回忆那时候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潮水般的悔恨将他淹没。
他恨不得拍死自己为大祭司报仇。
只是他全身力气都被抽空。
只记得自己要窒息了,每次吸气都是折磨。仿佛无数锋利的刀片切割着肺腑。
尽管如此,大祭司还惦记着他。
他挣扎着爬到大祭司嘴边,听到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是大王,让他小心大王。
大王……
心中无数在切割自己的刀剑这一瞬间突然有了方向。
南面的大王……
暨白一个朝夕便长大了,他突然看明白了,大王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王为什么要害了大祭司。
因为他。
他要先活下来,不能被大王害死。
然后,报仇。
只是,尽管他没有瞎,却也只能每天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苦熬。
大祭司也是这样的孤独么?
所以才费心找到那人的转世,找到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到。
若是大祭司能够找到自己的转世。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找到她的转世呢?
若是……
这一世。
他会让她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