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秦氏看起来就像是疯了一样,一反常态,这个时候居然还在说这种他早就跟她拒绝过无数次的话,已非一句冥顽不灵可以形容。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原来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心有不服。难道你是非得看到柳儿的悲剧重演,向家辜负卫家?看来剩下这二十记,是怎么也免不了了!不仅免不了,还不够!”向老夫人说完就转身向着供案方向走回去,“梅娥,再加二十!”
梅娥几步跨上前来,伸手从向云松眼前抓过秦氏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秦氏在不由自主生出的恐慌之中激动起来,转头向着向老夫人的背影大喊,“你没资格罚我!我为向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你……”
梅娥瞪起的眼中寒光一闪,手起巴掌落,将她后面的话重重打断在重新响起的噼啪声中。
向云松依然保持着之前半跪的姿态,听着那不绝于耳的巴掌与颊肉用力接触的声音,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中了。
卫宁儿的视线里,向云松面向他这边,背对秦氏和梅娥半跪着,半垂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从他握紧的双拳,颤抖的身体,和那个半跪的姿态里,他却能够清晰感受到他此刻的无比难受。
心里一片混乱加心惊,噼啪声中,即使手握那根羽纹檀木簪,也让他再无法代入去感受向云松的心情。
正厅里一片死寂,除了那比之前更响亮几分的耳光声,以及秦氏惨叫呼嚎之外,人人都心惊不已。
耳光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秦氏软倒在地上,嘴里含糊地还在说道着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向老夫人在宣布后续的惩戒,秦氏禁足三个月,王氏佛堂抄写地藏经全卷五十遍。之后,吩咐向行福派人去请大夫来看秦氏的脸。
正厅里重又热闹起来,向云松站起身来,绷紧到快要冷凝成铁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大步地走向正厅侧门。走到卫宁儿身边时,忽然收住脚步,也没有转头,就那么伸手一捞,攥过他的手腕就往侧门走。
他力气使得不小,步子又大,卫宁儿一个趔趄差点撞在他身上。好不容易调整好步子,光穿着袜子小跑着往外走。
淘春一愣,连忙跟上,向南也紧赶慢赶跟在后面。
一路上,向云松走得很快,手上用劲也很大,卫宁儿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跟他走着。
回到三进进了正屋,向云松才放开了卫宁儿的手。卫宁儿气喘吁吁,两个人一人正站一人侧站,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地面,谁都不说话。
淘春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捡来了卫宁儿踢掉在回廊上的两只鞋子,进门后,她冲向南使了个眼色,朝向云松努努嘴。
向南飞奔去倒了盏茶,端到向云松面前,“少爷,喝茶。”向云松过了许久才接了过来仰头喝尽,向南趁机将他引到桌边坐下,又倒满一盏。
他伺候向云松的同时,淘春顶着头打架中扯乱的鸡窝头发,把卫宁儿推进了浴房。
“少夫人哪,”淘春端来热水,撩起撕破的袖子,以最快的速度给卫宁儿梳洗整理,“往常淘春的话,少夫人听不进去没关系。但今日,请少夫人万千万千听淘春一句。”
她对着默然不语的卫宁儿,将她的长发麻利地梳理整齐,仔细挽起,“戏文里唱的‘三千宠爱在一身’,这三千宠爱呀,是要报答的,”从卫宁儿手里抽过那支羽纹簪,对着镜子轻轻插进发髻。
淘春脱掉卫宁儿外面的梨花白褙子,让她只穿着里面那件水绿色裹身衫裙,“今天的事,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将腰带麻利地重新打了个结,取过一只刚才摘下的耳环,穿在腰带结活的那根带子头上,“少夫人啥都不要说,”然后拉过他的手按到耳环上,“就是一个字——做!”
指尖触到那只耳环光润的质地,卫宁儿从默然无语中惊醒,淘春说的话他自然不能更明白,那就是让他不管向云松说什么做什么,都用最快的速度宽衣解带,即刻献身,承谢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