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打下手,闲聊着谷雨前从溪口回来后的种种。
事情过去好几个月,向云柏当时说的那个炸雷早已成为过去,此番见面,向云柏对卫宁儿也是第一时间称呼“嫂嫂”,向云松到底也不再把雷埋在心上。
他把鸡用滚水浸了一遍,褪去鸡毛,开始开膛破肚清理内脏。向云柏在旁边递着剪刀和碗盘。
聊了些田头地里的事情之后,向云松手头的事情已经进行到往鸡肚子里塞洗干净的内脏和生姜,再包上向云柏从旁边池塘摘来的荷叶,裹上一层黄泥土,开始放上后院临时砌的地灶煨烤。
“云柏,”火光中,向云松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那个伯母人呢?”他想起来之前听到的一声大力的关门声,心里猜到什么,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不想向云柏这会儿却有些迟疑,“应该是回房了吧,”他口气变得有些为难,“二哥上次说春耕后就回来看看,结果怎么到现在才来?”
向云松无言,“春耕后绣庄生意走上正轨,一时走不开。”说着把成立绣庄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向云柏听了之后,颇有些困难地道:“有个事情要让二哥知道,前些日子,祖母做主,让……”
正说着他又是一阵犹豫,颇为不好意思地看看向云松,“要不这事还是让祖母开口吧。”
向云松更无言了,“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性子都变了,说话吞吞吐吐的?”也不待向云柏回答,继续问道:“你伯母,还好吧?”
结果向云柏干脆不说话了,良久才道:“二哥不如自己去问问呢。”
向云松也就作罢了,小心伺弄着手上的荷叶烧鸡。
等到他这边的烧鸡完工,那边卫宁儿的其它菜也都弄好了。菜和饭布上桌子后,依然不见秦氏踪影。
回来后还没跟秦氏打过照面,向云松想想还是要开这个头。他去到西屋门口,敲了敲那扇不厚的木门,“娘,吃饭了。”
木门没开,他侧耳听了听,里面也没有动静。向云松也便不管她什么情况,继续敲门,“娘,出来吃饭,再不出来我就开门进去了。”
结果下一刻,门后传来落栓的声音,“我不吃,气饱了!”
向云松叹气,这话说得还不就是他吗?没想到这么久过去,秦氏这气性还这么大。
正犹豫着,向云柏过来了,“二哥,你过去吃饭吧,我来叫。”
看向云柏眼神笃定的样子,向云松也就不再坚持了,正要转身的时候,听到向云柏在身后清清嗓子,“娘,该吃饭了,今天二哥和嫂嫂回来,做了很多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吧。”
向云松这会儿是明白无误地听到向云柏地那句“娘”,顿时停住脚步。这个时候又听到身后向云柏道:“娘,不吃饭最伤身体,比仲秋了还冷水冲澡更伤身体,您可要给我做个榜样啊。”
说这话时向云柏的声音里带上了意思笑意,还带着调侃,让向云松心里一下子更不是滋味了。从小到大,他原本是最擅长跟秦氏插科打诨逗她开心的,没想到现在弄成母子对面不相认,连门都不开的地步。
他背对着西屋的门站着,堂屋饭桌边,向老夫人和卫宁儿都看过来,正把他一脸的沉默无言尽收眼底。
身后向云柏一边敲着门一边笑盈盈地继续说着什么,过了不久,果然听见西屋门哗地一声开了,秦氏的声音传过来,“别敲了,都快让你烦死了,哪家的后生哥跟你似地啰嗦?”
话虽嫌弃,但口气却絮叨甚至带着丝轻柔,显然气消了。向云柏笑着回应,“啰嗦就啰嗦了,只要娘能好好出来吃饭。”
“你这张嘴啊……”秦氏嫌弃着,口气更是已然恢复正常。
向云松就在这个时候回过头,面对一身布衣的妇人,喊了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