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从东边升起,晕染一片天空,鱼鳞状的云层层叠叠,掩住底色的微蓝。
孟灯推着自行车刚走出几米,前方就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或者说,这个身影一直都在,默默地等待自己。
“这么早,吃早饭了吗?”孟灯客套地问道。
“吃了,是孟同学口中的清水面。”陈犹勾唇浅笑,“那孟同学要和我一起再吃一碗吗?”
“好啦,这么会演,下次艺术节我一定要帮你报名。”明明约好一起吃早饭的。
“高低是个王子吧。”
“校园短剧里的小混混,专骗人钱的那种。”
两人同时想到染着一头黄发,短袖紧身裤的寸头学生,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骑车到学校门口新开的面馆一起吃了早餐,而后进校早读。
高考之后的几天就是文理科分班的考试。五月底,赖岷收齐了所有同学的分科志愿填报表。
木锦、陈方枝、陈眠都选了文科。
而孟灯、陈犹、祁盛也不出意外选了理科。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几天一起坐在同一个班级里。
考试成绩结果下来得很快,分班表很快贴在了告示栏上。消息一出来,高一许多学生就都围了上去。
孟灯在露天阳台上看着楼下乌压压的人群,有些震惊。
陈方枝却不以为然,指着人群当中一头显眼的紫发挑染道:“看见那没,是帮我们打探消息的小眠子同学,还有他身边的死鱼脸小祁同学。”
孟灯毫不掩饰地对这两个称呼笑道:“要笑喘了。说实话,陈眠那发型真的没人管吗?”
“还好吧,我之前看年级主任站门口站岗也没见着把陈眠怎么着啊。”陈方枝那胳膊撞了撞孟灯,“你说,改天我要也染一点怎么样?”
“就染发尾一块,平常扎头发也看不出来。平常出去玩,我不得帅炸了啊。”陈方枝捋着从耳旁拨出来的碎发,打圈绕着玩,“再不济我买假发片吧,这样就可以一天一个色了。”
“我觉得可以啊,你喜欢就好嘛。”
两人还在聊着,就发现人群中耀眼的那人不在了。有什么感应似的,陈方枝转过身,就看见从楼梯间蹦出来的陈眠。
他那头发随着风有些散乱,露出一撮暗色紫发,光泽不明显。当时流行的飞机头、普遍男同学的蘑菇头和怪痞嚣张的寸头,陈眠通通不是。碎盖微分,是后来学生时代很火的一种发型,他早早领悟其中诱人深意,露出一双狭长又含情的狐狸眼,笑起来更是张扬无比。
他穿校服又极不正经,领口的两颗短扣全部松开,外套系在腰上,好看的颈部线条一跃而现,生生叫人看呆眼。
“诶,诸位,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们想听哪个?”陈眠几步走到他们面前,笑意扬起。
祁盛跟着他慢几步走来,微微喘着气的样子一看就是陈眠扔开他就跑,被人一边追着一边上来。
“你还不如说两个好消息呢。”孟灯嗤笑道,“别卖关子,快点说吧。”
“好消息嘛,是我们都上实验班啦。更好的消息,是今年实验理一班和文二班都在一层楼,不像上一届隔着一栋楼呢。”
说完陈眠注意到陈方枝手中的扇子,小小一把,她正把玩,没有扇风,便凑上前去从她手里夺了扇子,打开之后立马扇风更往陈方枝那边扇,“谢谢同桌,我给你扇扇子,热不热啊,我的力道要不要再大点。”
“要扇自己扇。别跑了一身汗凑到我身边。”陈方枝有些嫌弃地将他推远些。
“哪有汗,我身上明明都是你的香水味,栀子香,对不对?”虽是这样说着,陈眠还是主动离远了些。
“哼,怪你还知道,一天偷喷我香水八百遍。”陈方枝半恼半笑,表情还有些傲娇。
孟灯非常自觉地离这两人远,就靠近了祁盛。
“诶,这次第二是你还是陈犹。”孟灯好奇打探。
“嗯?是你。”祁盛的语气一顿,“这次陈犹是第一,我第四,第三不是我们班的。”
“不是吧,谁那么厉害抢了你第三名?”
“不是,你不应该在意陈犹这次是第一吗?”祁盛面露不解。
孟灯被他搞笑,“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意陈犹啊?反正我俩认识以来他的愿望就是比我厉害啊。”
“你不回我那个人是谁没关系,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找一下木锦。毕竟你在意她哦。”孟灯用着起哄的语气,好像在内涵什么似的。
不过祁盛只是眉头一皱,“孟灯你说话不简单。”
“那是你说话先怪的。”
祁盛没回答,转身就真去找木锦了。孟灯被他这副样子真的气笑,除了木锦谁还能惯着他啊。一个搞学术的呆子。
孟灯在心里哼哼。就看见从办公室抱着作业回来的陈犹和李鸣庚。陈犹看见她,立马就笑了。
“陈犹,你想不想知道这次你考第几啊?”孟灯走上去帮着两人分担了些作业。
“孟同学这么问事出反常啊,我猜是第一。”
孟灯唏嘘两声,“哇,好厉害啊,我好崇拜你大学霸。”
“哈哈。”李鸣庚在一旁先就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先进去。”然后赶紧小快步跑回班里。
剩下陈犹和孟灯两人面面相觑。
陈犹自然地将孟灯手里的作业又收到自己那堆上面,低头的时候在她耳侧轻声道:“女朋友,你这样说话会被误会的哦。”
一股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吹得人痒痒的。孟灯微微缩了脖子,待陈犹离远才恢复,但耳根也后知后觉红了起来。
“陈犹。”孟灯羞得叫他。
“嗯,我听着。”陈犹恢复自然的速度,快到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孟灯想发脾气的心也安定了些,她温声细语:“这次你是第一。”
“哇,我好厉害啊对不对?”陈犹低低的笑声太过润耳,孟灯竟然不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好。
“下次超越你,你就等着哭吧。”
“嗯,我等着。”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们有的是时间。”
心许不知滋味。
于是孟灯想,热恋从夏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