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窗而闯进来的光线刺伤,我不再忍心听着那些家庭之间的对话,虽然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却并不能伸手触碰。
发动的引擎,身旁男人的身体被我环住手臂,安就坐在车后座,拿着一份早间报纸装模作样的阅读着,又在我们终于到达萨莎的办公室中,听她说出那些决定性的话语后变得过分缄默。
我从没觉着像是这样的场景会这样难以面对,这要比对着镜头脱下衣服,第一次展示自己的身体更要让我产生无力,我该把这怪罪到谁的头上呢?
穿着白大褂的萨莎坐在面前,她将血液结果递给我,附赠一句:“在我看来,怀孕会对溚德林小姐的身体状况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她太瘦弱了一些,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佩奇先生?”
被点名的吉米无法说出回应,他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了解我对待食物的抗拒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缓慢移动到我身上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这个事实。
而就在他低下头思考着应该怎样获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回应方式时,萨莎又一次带有着无限残忍的开口对我们讲道:“或者让我换一种说法,我知道你们想要留下这个小小的生命,但是溚德林小姐的身体并没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她无法成为母亲。”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吉米终于开口了,像是一个可以让我获得支撑感的男人那样握住我的手,全部注意力都留在我无法展现反馈的脸颊上面观察着。
他以为这是很伤害我的话,足以让女人痛彻心扉到无与伦比的地步里,又在萨莎说出解决问题的方式后再一次将我们曾经幻想过的未来全部推翻,抱住我的身体像是拖着我进入海水的巨石,他在充满消毒水与一些莫名其妙紧张的环境中抱紧我,发誓一样告诉我:“你知道吗?洛尼?其实她说的并不算对,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说你不适合做一个母亲,但我们只是没准备好,它也同样没准备好,而且,如果你会被这件事真的困扰到的话,我想告诉你,洛尼,失去一个孩子并不代表会让你成为不完整的女人。”
“这和完整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太想看吉米的面部表情,生怕从那上面洞察到他的一点点不忍心,或是更让我产生憎恶的轻松。
原来他就这样接受了这种被编排出来的说辞,亲手将我们掺杂着幻想的未来抛出了自己的世界。
莫名的憎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的肩膀变作轻松的人物,小腹微微凸起的一个半月,那是四月中旬,在充满灯光闪烁的格莱美颁奖典礼与《乱世佳人》拍摄中出现的沉重绿色窗帘裙子后,一个被乌云占据的傍晚被手术室中毫不带着温度的白色像是针尖穿透布料一样的锐利出现在面前。
额头因为疼痛出现的血管让一层薄薄的皮肤凸起,我等不及的想要用自己的指甲划过那上面,再看着血液涌出时绽放的花束是怎样带有浪漫意味的。
但迷离的理智被加大剂量的吗啡所从身体中彻底驱赶,等再一次睁开眼,因为不忍而微微颤抖的眼睛已经隐藏掉了全部的自怜自艾。
安的手在身后为我固定起黑色的麦克风装置,阿兰·德龙站在一旁,似乎因为刚刚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句:“我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把离婚协议交给了吉米,但他的经纪人一直没有把它交给我。”而惊讶无比,手指碰了碰露在白色布料外的皮肤,他凑近我时小声的问着:“你打算在等等的直播中聊起来这件事吗?”
“不,”我又一次发挥着全部的掩盖心事能力,过分诙谐的自我挖苦道:“难道你想让大家为了这期节目起名为一个十七岁女人离婚的自白吗?”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所有人都会有兴趣停下来听一听的。”阿兰·德龙半开着玩笑来面对我的悲观态度,我们站在后台处的一角,灯光晦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并没有兴趣从所有身体中的疼痛中生出一点儿多余的心思,轻哼着作为回应,又被他攥住手腕。
湛蓝的瞳孔像是十二月的冰一样落在我的脸颊一侧,他正说:“我不想表现的很无礼,洛蔓贝尔,说对你这样的女孩不感兴趣实在是太为难我了一些,但在我想要对你发出攻势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坐在观众席一角的米克·贾格尔究竟是不是为了你而来到了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