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半分迟疑,小跑着往地室之上跑去。
……
虫潮涌出前夕。
将脑袋歪向右侧的花春盎,思考三息过后,又将脑袋歪向了左边,终于在两个大男人惊愕的目光,以及忽然涌出的虫潮中,得出了“正确答案”:“花孔雀这是在……帮郎君捉虫子!”
郎君,我也来帮你!
“小胖墩,你开路!”
花春盎无惧密集的虫潮,刚刚下答完指令,准备进入内室之中帮忙,却只见一抹森白的颜色从眼前划过。
花春盎被吸引去了目光,一回身,只见是一截手骨在空中滑翔。
手骨之外,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手骨断口平整,在狭窄梯道幽暗灯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其生前虽骨肉匀称,肤色却白得与森森白骨无异的模样。
花春盎一眼认出:“那是……大祭司的手骨?!”
郎君与花孔雀忙着捉虫没空,大祭司的手骨又近在咫尺,那只能靠她自己取得了!
密集的虫潮转瞬将她包围,并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如果不考虑恶心可怖的观感的话,像是一团云朵一样,托着她向前方移动着。
花春盎一脚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了“云朵”之上,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清的光圈,在她跌倒之前,从手骨中弹出,并将她从头到尾包裹住,使之在快速的前移中,能安稳得坐于原地,不会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晃着。
森白的手骨不远不近得悬停在前方,花春盎只当他要跑远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并朝他追去:“大祭司,你等等我!”
手骨不仅未停下,反而更快得向前飞去。
花春盎提着裙摆跑得着实费劲,边跑边埋怨道:“臭虫们,你们将地衣铺得如此松软,叫人使不上劲,我就算有夸父逐日的能耐,亦是追不上的。”
不料一语毕,踩着的松软“云朵”,当真成了一片硬实的“云朵”了。
花春盎欣喜得在“云朵”之上用力跳了跳,边跑边又试探着下达了指令:“臭虫们,地衣再往前倾斜些,让我好跑快些呀!”
硬实的“云朵”于是又照着她的指示,向下倾斜。
“大祭司,我马上要追上你了,你等等我呀!”
花春盎欣喜得将步子迈得更大了些,边跑边挥手。
无数蛊虫发出的声音,汇聚在一处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发出的咀嚼声,花春盎则像是一只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肆意飞舞的蝴蝶。
一语毕,手骨当真悬停住了。
花春盎欣喜之余,将步子迈得更大更快了。
眼瞅着离手骨越来越近,花春盎一不做二不休,像只饿狼一样,朝手骨扑了上去。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左脚绊上了右脚,头朝下向下滚了下来。
包裹着她的光圈一时间发散出明亮的光线,脑袋每砸一下“地衣”,就像一颗牛皮糖,在被轻飘飘得弹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痛是半点都不痛,花春盎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之中,手骨不安分得又上又下,消失又出现。
怪难捉住的。
“大~~”
“祭~~~”
“司~~~~~~”
每喊出一字,喉咙中就挤进了一团又一团的空气,让她吐出的每一个字,像极了鱼吐泡泡,呼噜噜的。
滚了好几圈后,脑袋一轻,终于到头了!
花春盎伸手欲将手骨抢入怀中,不料脑袋是轻了,浑身上下却也跟着一起轻了——“地衣”倾斜的尽头,竟是一处断壁悬崖!
遮挡视野的蛊虫汹涌而来,又如潮褪去,花春盎终于看清了,这儿的悬崖不是别处的悬崖,是地室门口的悬崖!
“完~~~”
“蛋~~~”
“略~~~~~~”
在指尖离手骨仅剩一指的距离时,身子不受控制得加速而笔直下落,张开的嘴被灌进的冷风吹得七歪八斜的,最后一个“了”字也跟着嘴巴一起变了型。
“……”
慷慨赴死间,只听一声空灵似禅音的叹息声响起,而后双手双脚被不知名之物用力一推,随之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得朝无尽的深渊中坠去。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唯有悬挂于九天之上的惨淡玉蟾,见证了,携有神意的白骨一分为四,嵌入了下坠者的四肢之中。
褪去的虫潮,在他们上方炸成了一团绚烂的烟火,而后虫灰落尽,万象消失。
夜晚落幕,夜出的动物们,开始争相回巢。